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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铿”的一声轻响,利刃出鞘,云鹤追从墙上取下宝剑,抚着秋水光芒,笑笑:“是我的疏忽,给公主惹了这些麻烦,公主放心,只要她人在长安县,是在籍人口,我就能查到她。”
    长安城一百零八坊,朱雀大街从中一分,东五十四坊,万年县领之;西五十四坊,长安县领之,两县则由京兆尹总其事。
    脱脱住的崇化坊,归长安县。
    雨过天晴,院子里坑坑洼洼一片,被褥潮潮的,太阳刚露脸,阿蛮小老虎似的把东西全都拉扯出来晾晒。树下,李横波则把珍藏的几卷书摆了开来,她在旁边缝芸草袋。
    连着几日不见脱脱,两人也习以为常,只消走几步,隔着半拉墙头喊一声康十四娘问几句,典客署见着脱脱没,一切就都放心了。
    阿蛮一身汗,刚转头,一道土黄身影极快地从墙上一跳,正好落在酱菜缸旁。
    两人都吓一跳。
    等阿蛮看清,欲要惊呼,被脱脱一把捂住了嘴。
    “别叫。”
    对方脸上两道灰,阿蛮歪着脑袋愣片刻,认出脱脱,噗嗤笑了:
    “姊姊,你怎么跟贼一样,不走正门,单跳墙头,被狗追了吗?”
    脱脱捏她脸颊,狠狠一扭,阿蛮鬼哭狼嚎直叫唤,吓得脱脱又赶紧捂嘴,弄到屋里来。
    李横波见这两人见面就掐,暗觉好笑,慢吞吞跟着进来。
    脱脱向来报喜不报忧,算准李横波要问,果真,李横波笑道:“好几日不见你,心越发野了,人老不回来也不知道托康十四娘带个话。”
    脱脱嘻嘻乱笑,娇滴滴说:“对呀对呀。”说着幽幽叹口气,拉着李横波的手往胡床上一坐,“姊姊,我近日恐怕都要很忙,典客署有个译语大赛,两年一回,我上次没赶上。这次,一定要把握住了……”
    “什么是译语大赛呀,”阿蛮插话,一副不谙世事的傻蠢模样,脱脱叉起腰,神气解释,“就是比赛翻译藩人的语言文字,我,春万里,可是典客署百年不遇的译语奇才,这回准得头名,等进了中书省当差,就再不是流外杂役啦!”
    阿蛮嘴角一扯:“嘁,说的我们以为你要进中书省当个女相公呢。”
    脱脱哼道:“我不能当相公,但说不定,能当个相公夫人哩!”
    阿蛮两眼冒光:“哇,姊姊你要是当了相公夫人,那能不能让我给你当个大丫鬟?管着所有的丫头?”
    脱脱发哂,呸了句:“瞧你那点出息,我要是当了相公夫人,让你当大丫鬟不是小意思?你放心,我让你做我的大管家!”
    阿蛮当真,抱着她手臂乱晃:“那你说话算数,不许变卦,谁变谁是曲池的王八!”
    脱脱洋洋得意,下巴高扬,仿佛已经当上了相公夫人。
    李横波惦记别的事,支开阿蛮,问脱脱:
    “你去谢台主家中的事,跟康十四娘细说过吗?”
    一下被触动心事,脱脱沮丧着个脸,摇摇头:“没有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知道了,幸亏陛下没计较,台主没事。”
    倏地想起那道鞭影儿,脱脱眼里冒火,拿过奁盒,翻出一膏子,用发簪挖出一块来细致地抹了抹手背。
    李横波摸摸她秀发,柔声说:“十四娘常来做客,我倒不愿意往坏处想她,她一个粟特人,孤身在长安讨生活十分不易,也不像什么歹人。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日后做事更谨慎才是。”
    脱脱软绵绵往李横波肩头一靠,嗅她身上淡香,撒娇哼道:“知道了嘛。”
    腻歪半天,脱脱拿定主意衣裳也不收拾了,只把钱袋装上,换件粗布衫裙,往西市来。
    刚要进裁缝铺子,肩膀被人一拍,她吓呆,见是小五,立刻又掐又踢:“你想吓死我?”
    小五警惕看看四下,把她朝另家打铁铺子扯去,火星四射,热浪扑脸,脱脱挣了两下,捶他说:
    “要死了,你干嘛?”
    “有人找到我,要我打听一个叫、春万里的,听他描摹,我一想这不就是你吗?”小五忧心忡忡,“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谁找的你?”脱脱眼睛倏地睁圆。
    小五说:“是长安县衙的人,你不在籍。”
    脱脱顿时心乱如麻,不能再等了,她深吸口气,点了个头:“对,我得罪人了,小五,你别说出去,但也不需要帮我什么,就当不认识我,行吗?”
    小五急的挠头:“哎呀,你到底得罪谁了,跟我说清楚,指不定我能帮你忙呢?”
    脱脱摇摇脑袋:“帮不了,我不能牵累你,好哥哥,谢谢你提点我,咱们改日再见。”
    她溜得快,几步跳出打铁铺子,朝左拐了个弯,顶头就撞进一个人怀里。
    一抬头,脱脱面色煞白,连连倒退几步,却被对方拦腰一抱,揽到胸前去了。
    云鹤追笑吟吟的,低眸看她:“小东西,怎么见了我是这副表情?我一万两黄金都备好了,你人呢?”
    不等脱脱叫,他捂住她的嘴,风一样,卷着脱脱上马,扬鞭走人。
    云鹤追一手箍紧她腰,一手扯着缰绳,看不出,他御马的功夫也这么好。脱脱无心多想,眉头倏地一拧,凶狠回眸:
    “放开我,我这就叫了!”
    “你叫啊,我报过官了,你偷我白玉翡翠,长安县县衙的人也正到处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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