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英俊少年路过,站在灌木后张望,与她的泪眼正对了个正着。他说:“快出来吧,小心这里有蛇。”
从那日后,每回赴宴,她都要仔细搜寻一番,是否有他。但是一直过了半年,她才第二次遇到她。她慌里慌张,竟摔在了他面前,有人立时上前呵斥。他一个冷冽眼色,便制止了粗暴的侍卫,又温言对她说:“女眷们在前面花园里,你快些出去吧。”
仅有这两次,她的心里就装下了太子殿下,即便后来再相见,他完全是一副冷冽玉脸,再无对她笑过,说过话。但是与那些逐渐围拢在她周围,讨好她,缠着她,骚扰她的公子哥们相比,更衬托的太子是云端的竹梅公子,秉性正直,不贪色好欲。
所以,当祖母开始教导她,去争夺太子身边那个位子,她窃喜不已,琴棋书画学起来,哪有不苦的,可是她从来不倦怠。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成了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女,并得了贤德之名,又有绝色美貌。
太子身边的那个位置,她绝对不容许落于旁人之手。
——焦杏儿!
念着这个名字,洪玉瑾硬生生掰断了手里的一根珠钗。
得知焦杏儿的事,她就生了急,担心老祖宗要送亲孙女去那个位子。她牺牲良多,冒了很大的风险,才坐稳了洪家嫡女的位子。
可是,她再也想不到,那个山里来的焦杏儿,竟能得了太后懿旨,也参选太子妃。
幸好,她并非一切只靠长辈安排的无知女子,自有自己的防备和安排。在进正院之前,就得知了今日洪府的事,预先做了打算。
洪玉瑾淡淡然走过院子,进门的那一瞬间,却泪如雨下,等进了老祖宗的内室,无比悲伤喊了声:“祖母!”
然后一边拭泪,一边开始倾诉,虽哀哀切切,夹杂了啜泣,却绝对不给老祖宗打断的机会。
“祖母,我活不了了。他怎么会那么没良心!听我说家里有个好看的表妹,就非要去看。然后……呜呜呜……他竟然对我说,让我也带着表妹入东宫,还说是给我做个伴!骗谁呢?定然是见色起意!”
“我对他说,姐妹两个一起入东宫,算什么样子,他还说,表妹只是一个山里来的小姑娘,懂什么,算不得我妹妹!都怪我,是我害了表妹!我怎么有脸再见杏儿表妹!”
老太太终于听懂了话,急急问:“你是说,太子殿下想让你和杏儿都入东宫?”
洪玉瑾听得出来老太太的欣喜若狂,却假作不知,凄凄婉婉道:“他说,不止杏儿,只怕还有几个,也要一起入东宫,因着他成亲的晚,就想多抬几个进去,好早点开枝散叶……祖母!他还向我发誓说,说即便入东宫的再多,也绝不让人越了我。可是,我竟要与很多人共同……共同伺候他吗?”
洪玉瑾又哭诉了一阵子,才被老太太劝慰住。
两个一起进东宫,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且太子殿下既把这事都先和洪玉瑾说过了,足以说明,在太子殿下哪里,洪玉瑾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男人么,见异思迁很正常,何况是太子,以后还要三宫六院呢,多几个算什么。
老祖宗倒是真心诚意安慰了洪玉瑾好些话,大抵就是让她接受,莫要和太子因此闹别扭,小闹是情趣,大闹可就不好了,位份未定之前,笼络住太子都是第一要务。又特意让她莫要吃杏儿的醋,开解她说,以后太子府里女人多,有个姐妹同心同德,才免得势单力薄。
不过在老太太说了太后懿旨之事后,洪玉瑾且惊且怒,又哭了一回,说太子殿下定是怕她不允,所以拿太后懿旨压她。
很久之后,洪玉瑾终于安静下来,洗漱过,才离开。留下老太太回房里,欣喜不已。
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栽培孙女争太子妃之位,本就是一件容易鸡飞蛋打的事。如今,竟天降横福,又多了一层机缘。实在是可喜可贺!
最好是,玉瑾做了正妃,杏儿再获个宠,互相支撑,以后一起扶持洪家。那她在京中,还有谁人敢小瞧!
第一个,就要让隔壁的柳姨娘重新爬过来,跪着伺候自己。至于章文章武,若是孝敬自己这个嫡母便罢了,若是不然,也让他们知道,庶子,永远是庶子!
对对!还该让老大再去庙里拜拜,然后多娶几个妾室,早日生个儿子出来,才不枉费了洪家以后的权势滔天……
洪老太太兀自遐想,全无困意,催着红果,快去再叫了洪章山来,好好计议笼络焦杏儿之事。
洪家今夜,几乎无人安眠。西慧院里,睡眠极好的杏儿,也尚未入睡。
程姑姑已经从镇远侯府回来,打着给她陪夜的幌子,正在细细问询她和阿余的交往。
今日给镇远侯寄了信,可是想必一时半会也到不了,程姑姑不能干等着。她只恨自己在宫里做事习惯了,从来不好奇,从来不多问,从来不追根究底,才接了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差使。
“你和那位阿余公子,可是欲结成夫妻?”程姑姑干脆直接问。
杏儿的一脸懵懂却不似作伪,“没,没有吧……阿余没说过,我也没想过。”
程姑姑忧心如焚说:“傻丫头,既不是夫妻,既不想做夫妻,你怎么能容许他对你做那些事?你可知这样对一个女子而言,已是贞洁全无……他若是不想娶你,你以后可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