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纪凌宇被平帝带走,若说照顾纪凌宇的衣食住行,还是宋嬷嬷更得心应手。
纪凌宇想到杏儿已在东宫,若有宋嬷嬷在,他也更放心些,就喏下,答应明日就让人去说。
觑着宋皇后脸色稍缓,忍不住说:“一路之上,多亏她照顾,儿臣才好的这般快。”
宋皇后伸手帮他扯平肩上的一道皱褶,轻轻呼出口气,道:“难得有你喜欢的东西,你想要就要吧。”
肩上的手,令纪凌宇心里有些别扭,他不由在心里也暗暗叹了一口气,忍住没躲开,低头说:“我想娶她为妻!”
说着抬起头,望着母亲,语气郑重:“我不想要很多妃嫔,只想和她结为夫妻……母亲!”
如何才能说服宋皇后赞同?
纪凌宇想到当年的事,想到妻妾多了的坏处,却无论如何不想在宋皇后面前再提,一时倒有些语塞。
宋皇后终于抽回放在纪凌宇肩上的手,侧头说:“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母后又能如何?难不成还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吗?”
纪凌宇低头,掩饰眼里的泪光。听到母亲又说:“你放心吧,不要再为了这件事犯愁。我会让你父皇赐婚给你们,我……也会为了你,待她好的。”
宋皇后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是她向来说到做到。她说会待杏儿好,那就绝不会为难她。纪凌宇暗暗高兴,几乎要忍不住唇角刹那泛起的弧度,又与母亲说杏儿的好话。
宋皇后耐下性子听了会子,才嗤笑道:“好了好了,改日再说吧,快回去好好休憩。”
纪凌宇神清气爽,回到东宫,却发现所有人都焦急等着他呢。经了这么久,他仍是有些惊魂难定,看到杏儿笑着走过来,才放了心,先伸臂出去,握了她的手,才问:“怎么还没安歇?”
杏儿拉着他进了屋,才说:“太后奶奶让人接我住去她那里。”
“不行!”纪凌宇矢口拒绝,“你就住在东宫,再也不许离开我去别的地方。”
杏儿挣开他的手,伸臂踮脚,揽在他脖颈上,脸上微微有些发红,似晚霞映照于河面。
“那我就不去了。”
来接杏儿的人,被纪凌宇打发走,竟也没再来。纪凌宇带杏儿看自己平日住的寝殿,将她轻轻按在床榻上,亲了亲,安抚道:“乖乖睡觉吧。”
杏儿在马车上一直休息不好,昨日更因要进京,两人说了好些的话,未曾好好入眠。
实在是疲累太久,一觉睡到翌日中午,才堪堪醒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陛下娘娘们,但是,这次毕竟不同。明润等人给杏儿精心妝扮的时候,一向对这些事并没那么在意的杏儿,也在镜子里看了又看,一会问:“这样会不会显得我过于稚气?”
一会问:“这凤钗会不会太华贵了一些,我……适合吗?”
一会又发慌:“是不是昨日一来,我就该去给陛下和娘娘请罪,哎呀我就不该听殿下的话……”
纪凌宇等不及进来催,被她的小小抱怨说得心里发软,心里豪气顿生,原本也存着的一点忐忑,反倒全没了。
他过来抓住杏儿的手,把她从镜子前拉起。
“莫怕,你该怎样就怎样,不用紧张。”
进了养心殿,昭帝、皇后和皇太后皆坐于其上,等着见杏儿,因无有声音,就有了点肃穆之气。
纪凌宇怕杏儿又被吓到,不容她多想,拉着她紧走几步,到了殿中央跪下,说:“我与我妻焦杏儿,给陛下、母后和皇祖母请安。”
他们俩跪拜,纪凌宇握着杏儿的一只手,仍然没松开。杏儿慌忙随着纪凌宇拜下,全忘了手还在他掌中。
“丑丫头,你怎么也瘦成这样了!越发不好看了。”
皇太后一如既往没什么好语气,却令杏儿紧绷的精神放松了好些,她忍不住抬头朝着皇太后笑,嘴巴张开,却又因沉着脸的昭帝在,有些不敢如往常那般叫“太后奶奶”。
“以前奶奶长奶奶短,放肆的很!现在我真成你奶奶了,你怎地反不叫,可是因着太子殿下护着你,就恃宠而骄了!”
杏儿被皇太后说得哑口无言,瞪大眼睛,不知该如何分辩,只得很小声叫:“太后奶奶……”
叫完偷眼看昭帝和宋皇后,昭帝仍冷着脸,宋皇后则正在上下打量她,一双凤眼,形状和纪凌宇的极为相似,冷清肃正,可是杏儿习惯了纪凌宇的,就也不觉得这看似冷漠的眼神有什么可怕。想起她就是纪凌宇的母亲,不由有些羞红了脸,不敢再看。
宋皇后肆无忌惮打量了很久,终于挪开目光,平视着前方,说:“请陛下给太子赐婚吧。”
杏儿虽不敢偷眼看昭帝,耳朵和余光却全神贯注到了昭帝那个方向。
“太子是一国储君,太子妃事关重大,该当找一个家世显赫,可襄佐助,才好。”
纪凌宇才想反驳,宋皇后却已先开了口。
“难道我儿还要靠妻家之势,才堪做太子不成?”
“焦杏儿没有显赫娘家,不是很好,以后也不用担心外戚借着太子妃之势,狐假虎威,专权乱政。”
“陛下难道不曾想过,把心尖上的人捧得高高,独宠专宠?”
宋皇后每说一句,昭帝的脸色就变幻几分。他侧脸避开宋皇后的逼问,低声说:“朕也没说就不赐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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