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的毒,的确可以完完全全地清除。
虽不能说让他毫发无损,但至少不需动用‘截肢之术’,毁掉双腿,成为一个不能行走的废物。
可那又能如何呢?
要怪,只能怪你庄眉宁处处欺人太甚。
若你懂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何至于如此?
沈扶摇气场十足,即便是自己真的对青黛院下了手,那也能装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儿来。
之所以说出那样的话,无非就是想激起庄眉宁体内的毒罢了。
时间虽然还没到,但也差不多了。
待莫止湛能正大光明的回来,待莫管家和于妈妈那头能下定决心拆穿她……
沈扶摇仔细想过了。
以庄眉宁北定侯夫人的身份,以太夫人对莫家名声儿的看重。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丑事儿宣扬出去。
既然丑事儿无法宣扬,那么庄眉宁便死不得。
她即便再不得丞相府看重,也依旧是丞相的女儿。
更何况,她是死去北定侯的夫人。是朝廷那头亲封的诰命夫人。
若没有一个原因,便莫名其妙丢了性命。那么旁人对莫家,自会有说法。
但……
若庄眉宁疯了。
那结果便大不相同。
在沈扶摇说出那番话以后,庄眉宁有片刻失神。
许是理亏,又许是想清楚继续和沈扶摇争执下去没意义。
回过神后,狠狠瞪了沈扶摇一眼,道:“你最好保证我儿子能活下去!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言毕,丢下花厅里的众人,便朝莫皖北那头奔去。
太夫人对庄眉宁早已不能再用‘失望’二字儿来形容了。对于这个疯疯癫癫的儿媳妇,她只有摇头的份。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
自庄眉宁闹过以后,短短不过一个时辰,众人却坐如针毡,煎熬得很。
好不容易等来了消息,说是莫皖北的‘截肢之术’很顺利,体内的蛇毒也已随着双腿一块排出。只要好生养着,再过几日便能醒。
随之而来的,还有庄眉宁的嚎哭。
“儿啊!你的大好前程……你的大好前程可怎么办啊!”
堂堂一个北定侯,那是要上战场杀敌!靠立下军功,保家卫国,才能保住大好前程的。
现如今没了双/腿,那可不就是彻彻底底的废人了吗?
“前程!事到如今,你竟还在考虑前程!”
庄眉宁是莫皖北的母亲。
儿子没了腿,心里自然难受。
可太夫人呢?
太夫人也是莫皖北的祖母啊!
自己的孙子变成现下的模样儿,她难道就不心疼吗?
瞧着庄眉宁到了这种时候儿,还有脸哭,有脸提前程。太夫人心下一把怒火燃起,便道:“若不是你存了私心,耽误了北哥儿的时辰,他何故如此?你哪怕早几个时辰去寻扶摇,他也还能走动!”
说罢,又道:“前程!满脑子想的都是前程!怎么?我偌大的莫家是养不起你们母子了吗?我莫家已经衰败到这样一个地步了吗?
哼!即便是北哥儿因为无法行动自如的事儿,当不成这北定侯。那我们莫家也一样能让他衣食无忧,荣华富贵的过一生!”
“你说得好听!”
庄眉宁想也没想,便应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前程比什么都重要。
他不是深闺的妇人,而是一个男人!养着他?这算什么事儿!
他以后……他以后可是还要成亲的!成亲,生孩子,孩子再有孩子!这子子孙孙的,若他没有前程,这一大家子就算有人养,恐怕日子也过不快活!”
“真够瞎操心的。”
大夫人刘氏听言,不免低喃嘲讽起来:“这都什么时候儿了?还能想到子子孙孙的事儿!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儿子没了前程,难道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也没有吗?”
言毕,又道:“再说了,侯爷现在这模样儿……还能不能有子孙,还说不……”
“住嘴!”
长房大老爷冷眼瞟了瞟大夫人刘氏:“哪来的那么多话。”
大夫人刘氏被自家夫君这么一吼,便乖乖闭上了嘴,再不敢说话。
可庄眉宁……
却一下就被大夫人刘氏的话给点醒了:“北哥儿,我可怜的北哥儿!他还没成亲,还没有自己的骨肉啊!
现如今变成这样,还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他……他又怎么能生得了孩子啊!”
说罢,又开始哭喊:“我的命……我的命怎么那么苦,那么苦啊!
侯爷……你怎么能忍心走得那么早,独独留下我和两个孩子。现在两个孩子都出了事儿,你让我怎么办啊!”
来来去去, 反反复复都是这些话。
莫说是沈扶摇几人听得烦了,就连太夫人也没了耐性。
“来人啊。”
只见太夫人冷冷开口:“你们夫人受了刺激,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还不快将她送回去歇着?”
“不!我没有胡言乱语,我只是……”
“拖下去!”
太夫人冷声打断,再不听庄眉宁啰嗦。
庄眉宁还想再争辩几句,却被蒋妈妈封住了嘴。
医清和叶大夫几人,在里头耗了将近整整一日。再出来时,皆是满脸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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