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凰看了他一眼,收回手,开始更衣着装。
待到她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锦兰和明月给她梳头描眉时,扶苍就站在一旁看着,看得格外专注仔细。
因他眼神太过专注,以至于楚青凰想忽略都能,漫不经心地抬眸瞥他一眼:“你想学?”
扶苍点头。
“一个七尺男儿学梳头描眉?”楚青凰表情微妙,“你可真有出息。”
扶苍抿唇沉默片刻,也不辩解,继续看明月和锦兰动作。
好在两个侍女定力十足,被他如此盯着也从容不惊,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把长公主的头发妆容都打理好,还从首饰盒里挑出嵌红宝石的头钗给楚青凰戴上。
“殿下以前总不爱戴这些,这些宝石朱钗收在这里都浪费了。”锦兰笑道,“殿下年纪还小,就应该戴几件鲜嫩贵气的首饰。”
楚青凰以前不爱戴,是嫌动武碍事,不过现在她亲自动手的机会少了,且钗子戴个一两件也无甚大碍,于是便由着两人打理。
如此七七八八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楚青凰才带着扶苍走出东上阁。
“殿下。”楚陵川匆匆而来,在公主府长廊上拦住了楚青凰,并递上一封飞鸽传书,“这是战王递来的消息。”
楚青凰接过来看了一眼:“二哥明天就能到?”
“是。”
“啧。”楚青凰淡哂,“本宫说楚天阔的亲王爵位还能保住三天,看来还是抬举他了,明天本宫就让他从亲王降为郡王。”
“不。”楚陵川轻咳一声,“殿下今天就可以。战王说使臣来访的文书今日就可以送达西齐。”
楚青凰挑眉:“二哥不错,真给我长脸。”
“战王的确一心为殿下着想,只是这位,”楚陵川目光转到扶苍面上,“殿下也许应该好好想想,该如何跟战王解释。”
楚青凰拧眉:“解释什么?”
楚陵川正要说话,楚青凰又道:“算了,本宫先进宫去跟那几个找死之人签生死状,其他事情等本宫回来再说。”
楚陵川于是朝旁边退了两步,让路给楚青凰先过。
待上了马车,楚青凰才端详着扶苍俊美精致的脸:“本宫的二哥要来了。”
嗯?
扶苍一怔,主子的二哥,东陵的战王,统领东陵四十万兵马大权,乃是东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王爷。
扶苍无端开始紧张。
进宫上朝,东边慢慢泛起了鱼肚白。
早朝已经开始。
楚青凰走进鸦雀无声的大殿,朝帝王躬身行礼:“父皇。”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陛下威严地嗯了一声:“朕已让陈海拟好了契约。青凰,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你可以反悔的想法?”
楚青凰转头看向楚天阔:“二皇兄可是反悔了?”
楚天阔底气十足,淡淡一笑:“大丈夫一言九鼎,怎能轻易反悔?”
大殿左右文武官员面面相觑,知情之人心照不宣,不知情的满脸迷惘。
“青凰三个月前曾承诺,七月之前东陵会有使臣抵达西齐,免今年贡礼一事。”皇帝淡淡开口,三言两语说明来龙去脉和契约内容,“眼下已是六月底,七月将至,长公主以三天为限和宣王立下赌约,今日各位爱卿一同与朕做个见证。”
大臣们闻言,面上浮现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
这两日皇城之内流言漫天,帝凰传得沸沸扬扬,想来宣王殿下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吧。
皇帝沉声吩咐:“陈海。”
陈海低眉应是,随即朝前走了一步,双手展开一份明黄契约:“长公主殿下主动提出以长公主衔和银甲军兵权为赌注,若三日之内东陵使臣没有如约抵达,那么长公主从此卸下所有特权,不再过问朝中之事。”
“宣王殿下和秦国舅的赌注是亲王爵和朝中职权,若东陵使臣三日之内抵达,则宣王殿下去亲王爵,秦国舅免去朝中一切职务。”
群臣哗然。
这……
群臣议论纷纷:“赌注是不是太大了?”
“一个是长公主爵,一个是亲王爵……这怎么能拿来做赌注呢?”
“是啊,简直是胡闹嘛。”
楚青凰听着群臣交头接耳,面上波澜不惊,楚天阔也力持沉稳镇定,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态。
“秦国舅。”皇帝目光微转,“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秦国舅走出群臣之列,躬身道:“回禀皇上,臣无异议。”
“既然如此。”皇帝转头吩咐,“陈海,给他们各自过目之后,签字画押。”
“是。”
陈海捧着圣旨专用的明黄蚕丝织锦走下来,躬身呈到楚青凰面前,契约写在明黄织锦上,足见规格之隆重,意义之严谨,容不得任何人等闲视之。
楚青凰接过来快速阅完,没什么问题,伸手在旁边小太监端来的玉盘上取过笔,轻轻蘸了墨,从容写下自己的名字。
名字写罢,放下笔,拿出自己的印章,蘸了朱砂盖上。
所有动作做得从容如流水,没有丝毫停顿迟疑。
楚天阔见状,心里不由打突。
楚青凰未免太自信了,她究竟知不知道这场赌约意味着什么?
大殿上静得落针可闻,文武百官神色各异,却齐齐安静地注视着这场堪称儿戏的赌约,原本的荒唐因为皇上的认可而变得严肃,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斥一声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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