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知翻找了两下,手中又拿着一个小瓷瓶。
上次岁禾受伤的地方在胳膊上,将衣服给撕开就能上药。
但这次岁禾受伤的地方在背脊处。
若是要上药,就要把她的整个后背都露出来。
墨知忽然觉得有点犯难。
倒是岁禾,非常自然地背对着墨知,将衣衫解散,露出白皙的后背。
她一只手撑在软榻边缘,另一只手拽着自己的上衣领口。
精致的锁骨上那一抹红痣像极了一朵牡丹花,在白皙的皮肤上摇曳生姿。
墨知呼吸乱了些。
白皙的后背上,嫣红的血还在往下流,皮肉外翻着,墨知心里一下就沉了下来。
他开始仔仔细细的处理岁禾后背上的伤口。
“会疼,疼的话不用憋着。”他说。
少女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一声未吭。
等上了药,和她一起缠好了阻止伤口感染的干净细布,墨知已经微微渗出汗了。
岁禾穿好衣服,她的下唇被她咬的有些泛白。
墨知微微皱眉,“既然疼,为何不叫出来?”
“我习惯了。”岁禾冲他笑了笑。
笑的墨知有点心疼。
他将岁禾脸颊边的碎发拢好,动作自然地自己都有点惊讶,随后又收回手,偷偷红了耳根。
随后道:“跟我来吧。”
一起去看看,我身上的,到底是诅咒,还是你说的祝福。
回廊的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画像。
仔细看,竟然像是漫画一般,只不过没有字。
大约故事就是,一个小孩子从出生就被寄予厚望,他过的很开心,所有人都很喜欢他。
忽然有一日,族中的长老失踪,族人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直到这个孩子大了些,长老回来了,变成了一具尸体。
族内惶恐震怒。
族长发誓要找到凶手。
而他们有很特殊的能力,那能力便是——未卜先知。
岁禾看的有些入迷。
视野忽然被紫衣挡住。
墨知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想知道这一切,问我不是更直接?”
岁禾顿了段,抬头看见墨知冷峻的脸上仍然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浓眉之下的眼睛像是装着深深的海。
“这上面的,是你?”岁禾真就问了。
她指着旁边柱子上,已经成为少年的小孩,长相和眼前的国师,像极了。
只是柱子上雕刻的少年笑容明媚似阳光。
眼前的男人,却像是阳光永远照射不到的黑暗地带。
墨知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从上药的房间里走出来之后,绕过一处院子,这里的回廊很宽。
说是回廊,更像是金銮殿外面,臣子上朝要走的那条路。
很宽,约莫十五米。
所以这柱子也很宽。
能把自己的身体给挡得严严实实的哪一种。
墨知慢慢的往前走,岁禾就在后面跟着。
头顶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地面上重叠在一起。
他的声音像极了阅尽沧桑之后的平淡,像是看透了一切之后,想要放下仇恨却不得不报仇的无奈。
他说了很多话。
包括自己的族人是如何被灭族。
包括自己是如何被长老们,还有自己的爹娘寄予厚望。
他们把所有的功力传给了自己,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墨知永远记得自己父母亲的眼神。
在绝望中哀嚎,在死亡中重生。
闭上眼便是族人的音容相貌。
而杀了自己族人的,便是现在的陈国始皇帝,以及陈国隔壁夏凉国的始皇帝。
夏凉已覆灭。
只剩下陈国,还在苟延残喘。
第966章 本君从不食言
墨知说的和 平淡。
他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夸大其词,甚至只是简短的说了自己为什么会当国师。
陈国以长老为要挟,逼迫墨家为他们占卜效忠。
却在陈国愈发壮大的时候,杀了墨知的父母以及长老,只剩下几个占卜能力不强的族人。
以及,少年墨知。
年仅十五岁的墨知成了国师。
而那时候的陈国已经到了最鼎盛的时候,那位皇帝不杀墨知有两个原因。
一是两人从小长到大,确实有些兄弟情在。
二就是,墨知身上被他的族人下了诅咒,一旦有人要杀他,杀他的人必遭反噬。
所以陈国的人不敢。
说到这,墨知自嘲的笑了笑。
“那个皇帝老的时候,我仍然是少年的样子,他觉得我是个怪物,又开始想要杀我,结果他遭到了反噬,我也......受到了重创。”
实在是可笑。
其实墨知一直都把那个皇帝当成兄弟的。
现在,连长相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那些岁月和时光,他现在想起来都很模糊。
但岁禾知道,在轻飘飘的语气之下,一定是有过真切疼痛的过往。
她拽了拽墨知的袖子,声音有些软,“没事,我们把皇帝弄死就行。”
墨知忽然就想笑。
她总是语出惊人。
用最软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你可知道我为何一开始没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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