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循环默念太上清净经,直到曼陀罗宫里不知哪里来的野鸡开始打鸣儿,他都没睡着。倒是齐悦蹭来滚去,把他的右手压得几乎没有了知觉。
眼看齐悦也快醒了,他面纱遮掩下苍白的脸上,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直挺挺地将自己的右手老老实实放好,盯着面纱的镂雕下隐约可见的床梁,继续晃神。
*
齐悦是被野鸡的叫声吵醒的。
睁眼一看,天竟然没有大亮。
迷迷糊糊的时候,差点就要喊:“顾折乌我想吃鸡!就打鸣儿那只!”
意识到人家现在捂着小马甲呢,就自己起来穿衣服,瞥了一眼直挺挺的顾折乌,不知是因为她现在睡饱了,还是顾折乌拘谨的样子把她逗乐了。
她以牙还牙的兴致大减,并在心里给顾折乌大大加分!
人帅、潜力股,都投怀送抱睡了一夜,瞅瞅人家,井水不犯河水,到早上都还一个楚河一个汉界规规矩矩!连碰都没有碰她一根手指头!让她连攻击他都没理由!
绅士啊!
齐悦在心里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玩是玩,知他披马甲是有苦衷,也并没有想着戳破。毕竟他现在的局势,黑道喊打,白道喊杀,惨绝人寰!
听见齐悦推门,顾折乌才出声道:“你要走?”
他现在还不会放他们走。得等他处理了眼前的事情,他会帮他们找桃花渡、再送他们出鸩戮山。
好在齐悦打的也不是走的心思,她伸了伸拦腰:“我去杀鸡!”
顾折乌索性也起来了。他倒不记得前些时候有野鸡打鸣。
这野鸡是真的奇了怪了,还就怼在他的后院打。
循着声音,却是到了后院的一间房门前。野鸡打鸣的声音就是从里边传出来的。
齐悦以为是齐云琛和曲逢迎在杀鸡,结果顾折乌打出一道掌风推开门一看——
齐云琛在地上学狗爬,曲逢迎骑在齐云琛的背上正在野鸡打鸣?
焯!
齐悦上前把双眼呆滞的曲逢迎拉下去,又一脚蹬在齐云琛屁股上把他踹翻在地,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揪了起来。
齐悦气得撸起了袖子:“你们怎么回事?是谁害你们如此?”
两人呆滞的目光逐渐清明。
曲逢迎看了“饮梅芳主”和齐悦一眼,转过头走出房门假装看风景。
齐云琛也想依样画葫芦,被齐悦揪住耳根。
齐云琛怒道:“你怎么只针对我?是曲逢迎提出无聊,让我跟他玩骰子!结果他跟你一样,一直赢、一直赢!把我的灵石又赢走了!”
齐悦皱眉:“那你也不至于满地爬吧!”
齐云琛更怒了:“是曲逢迎那玩意儿,玩上头了,用符箓控制我!我当然不会让他拿了全部好处,我抢了他的符箓给他丢!结果,想不到啊!他的符箓劲儿太大,我俩都被符箓给完成傻逼了!”
齐悦忍不住朝门外曲逢迎的背影看了一眼。
呵,骰子是吧。欺负我弟弟算什么事儿,找时间,我跟你比!
三人在后院被软禁了三天,齐悦白天可以和他们一起吃喝玩乐,夜里需在去陪饮梅芳主。
齐云琛和曲逢迎都道女人的心事真难猜,要不是饮梅芳主的身份在这,他们真以为自己是来坐客的,吃的喝的哪样没落下!
这一天,听得“饮梅芳主”说,翌日有要事要忙,让他们务必在这儿不要乱走。作为几日相陪的报酬,等“饮梅芳主”事了,会用人脉帮他们寻找“桃花渡”。
齐云琛和曲逢迎怂恿齐悦趁机逃跑,眼看着齐云琛把后院里一些稀奇古怪用来装饰的魔域小玩意儿都偷摸着塞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却听得齐悦来了个“不”字。
齐云琛刚要发问,就见“饮梅芳主”敲门而入。丽嘉
“齐悦,你与我随行。”
齐云琛骂骂咧咧,曲逢迎又上来好言相劝,只道是两个男人更玩得开!
*
顾折乌要参与的大会,位于曼陀罗宫之外不远,是鸩戮山极南之地。
他不放心把水火双灵根的齐悦放在曼陀罗宫。曼陀罗宫里那些合欢宗女修,若是发现齐悦隐藏之下的灵根,会给齐悦招惹大麻烦。
他看得出齐悦身上有高阶的敛息符,跟在他身边至少可以防范那些女修,也防着齐悦乱来惹祸。
好在成群的芳主里,也有不少人把自己最新的“伴儿”携在身边软禁,他带了人,倒也不突兀。
到得场地,远远地望去,就看见一座似被削平的崖边,各色衣衫林立,手执各类法器,看上去各个都不是易与之辈。
这座山崖下,不断有黑雾如墨汁一般翻涌上来,落在地上,犹如舌的芯子,到处乱窜。
在断崖之后,有一座苍茫茫地万丈大山,隐于黑色的雾霾里,露出庞大的轮廓,犹如一条蛰伏着的、危险的苍龙,使人单是望一望,就心生寒意。
“背后那座大山,叫两界山。那座山还很远。现在你看见的、以及你所触及的那些黑色的浓雾,是两界山缝隙里不断泄出的极煞之气,不会主动伤人,所以,你不用怕。”似乎是察觉到身边人的气压不对,顾折乌出声安抚,垂眸望向齐悦时,眸子里微光一闪——
他看见,两界山在此处溢了满地的极煞之气,竟然对齐悦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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