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督主大人情绪稳定,宁妍反倒是没法儿淡定了,她闻言气极反笑:“我看杜公公心里真正想的是,找个礼仪嬷嬷来教本宫规矩吧!何必找旁人的借口!”
杜锦中抱拳垂眸不言。
宁妍被他这“不说话便是默认了”的态度彻底激怒:“那你便同我父皇去说吧!”
言毕将手搭上杜锦中的胳膊,用力往下一拉,踮起脚尖凑到他耳旁说:“我就不信他能听一个阉狗的话!”
杜锦中眸光乍然冷冽,猛然抽出被宁妍抓在手中的衣袖,宁妍脚尖一晃,重心不稳,险些摔倒,说是险些,不过是因为督主大人在抽出手臂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揽住了她的腰身。
宁妍哪料到他会来这一手,靠进他怀里的一瞬,不知名的清冽香味扑鼻而来,宁妍僵了一下,而后在他怀中用力挣扎。
杜锦中却好整以暇地轻松禁锢着她,又紧紧地盯着她的脸看:“殿下平日说话太过随心所欲,污言秽语时常脱口而出,咱家看殿下所言不错,长宁宫上上下下这个礼仪都得好好学学,免得奴才们有样学样,带坏了风气!”
宁妍气疯了,怎么推都推不开这人。
他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言讥讽自己?宁妍恨得牙痒痒,又感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痛,怎么自从穿进这本破书里以后,她的厚脸皮都变薄了不少?
“薄脸皮”的公主殿下面色涨得通红,看上去极其愤怒:“你放开老子!”
情急之下,宁妍爆了句粗口。
杜锦中轻笑:“果然殿下还需要学学礼仪。”
他凑近宁妍红得快要滴血的耳边低声道,“‘老子’这个词儿可不是姑娘家能说的。”
一旁的秦秉笔努力当自己不存在,低头缩在角落不敢动。
地上跪着的众人更是如此,没想到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殿下都落入了督主的魔爪之中,一时都惊恐不已。
翠珏趴在地上不敢动,眼睛却偷偷往上抬,见那阉贼将娇弱的殿下紧紧揽在怀里,不由一阵心惊肉跳,紧接着便是气愤难当。
怪不得近日来东缉事厂频频找长宁宫的麻烦,狼子野心,此刻昭然若揭!
翠珏早就听说东厂督主眼高于顶,年近而立还不曾找对食,就连皇后娘娘身边的蓝衣姑姑都看不上眼,原来他竟将主意打到她们公主头上来了。
翠珏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眼下只能看着这厮以下犯上干着急。
宁妍被杜锦中在耳边吹了一口气,脸上的热度更是降不下来。越着急手上越没力气,且不知他控制住了自己身上哪个穴位,此刻只能软绵绵地趴在他怀里。
又想着自己的身份,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公公抱在怀里,心里又气又急,眼底顿时弥漫上一层水雾。
公主殿下红了眼圈,使不上力的手勉强在杜锦中揽着她的上臂处,轻飘飘地拍了一下,带着哭腔重复了一遍道:“放开老子!”
杜锦中一愣,松了手。
怀里的少女找回力气,便如一尾游鱼,立刻灵活地从他怀中脱离出去,侧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半个字没说,一阵风似的跑回屋里去了。
第二十章
宁妍气呼呼地跑回自己寝宫,趁明雀不在猛灌了几杯凉茶降火气,等到自个儿觉着心头的火气散了去,又趴进软绵绵的锦被间思考了好一阵,硬是没琢磨明白,杜公公到底在出什么幺蛾子。
看上自己了?
这不可能啊,年龄是个问题,身份更是差距。
趴久了热得很,宁妍在床上翻了个身,让自己被捂得热烘烘的肚子朝外,晾晾热气。
宁妍又绞尽脑汁努力回想《反骨》一书里对杜锦中的详细描写,无奈的是,依旧只能想起零星的片段,而且印象十分模糊。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宁妍百思不得其解。
“公主——”
明雀的声音突然从外间响起,宁妍自床上一跃而起:“你们回来了?他没把你们怎么样吧?”
她也是一时热血上头,这会儿见明雀回来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着实太过草率了,扔下满院子的人不管便一个人跑了,万一杜公公兽性大发,当场就反了,首先拿她这长宁宫开刀可怎么办?
宁妍从屏风后拐出来,围着明雀和碧竹二人转了三圈,见她们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迹,一颗心才是真正落了地,幸好没事。
不然她可真成了大罪人。
宁妍道转身趴到门上,微微打开一道门缝,猫着腰眯起一只眼睛朝外看。只见满院子的人都散了,杜公公和秦秉笔不见人影,宁妍稍稍直起身子,原本躺在地上的李锁公公也不在了。
碧竹与明雀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不解,碧竹又怕惊扰了宁妍,于是小声道:“公主,大家都没事。”
宁妍头也不回,继续“暗中观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明雀与碧竹:“……”
明雀看了眼碧竹,见她点点头,便道:“公主,您是在找人吗?”
宁妍见外面确实已经解除危机,便直起身子:“没有,我就是看看杜公公走了没。”
两位贴身大宫女又相视一眼,皆从彼此脸上望见了难色。
“怎么了?”
宁妍见她们你看我我看你,突然不说话了,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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