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妍伸出爪子去端:“督主真是太客气了。”
一口饮尽,依旧觉得渴意未消,干脆自己拿着茶壶来,一连倒了三四杯子,方才停手。
宁妍摸着被水鼓胀起来的小肚子,倒在软绵绵的座椅上哼哼:“好撑。”
“殿下,皇家贵女应时刻注意言行举止。”杜锦中适时提醒道。
宁妍连白眼都懒得翻:“今日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何况本宫穿的是男装,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才是正常的。”
说来也是巧合,杜锦中先前命秦臻去取小公公的衣裳,便是存了给眼前这小祖宗穿的心思。哪知她今日上台表演穿的便是套不合身的男装,散场之时又一片混乱,歌舞坊竟无人发觉她将人家的表演服给穿走了。
还是杜锦中率先发觉不对劲,先将人带回东缉事厂,又让秦臻重新给她找了身“合适”的新衣裳。
宁妍却不依:“我才不要穿公公的衣裳,好丑!”
明雀如何规劝都无用,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杜锦中只得阴着脸允诺,只要出了宫,第一件事便是给她找个成衣店,买上一身好看的衣裳。
好说歹说,这才哄着她穿上小太监的服侍,免得在宫门口检查时出了什么岔子。锦衣卫虽然名义上都是他的人,但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宁妍没听见杜公公答话,也不再出声,一心一意盘算起稍后出去了,该做些什么事情好。
江南之地,秦淮河自然是必游之地。其次,她得尝尝这宫外是否还有些宫里吃不到的特色点心。再次,看能不能逛逛古代的民间夜市,即使不给长宁宫那群小白眼狼带好吃的,那带点好看好玩的也行呀。
宁妍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俨然将“出宫”规划成了现代社会意义上的“皇都一日游”。闭着眼睛越想越开心,越想越迫不及待,金陵她没有穿书之前也是去过的,也不知道此“皇都”同彼“金陵”有何不同之处。
马车停了下来,杜锦中掀开帘子露了脸,守宫门的锦衣卫很快放行,倒是没提出要查看马车内情形的要求。
出了宫道,马儿奔跑的速度明显变快,马车一颠一颠的,疾驰带起的劲风吹开布帘,灌了些新鲜的空气进来。宁妍闭着眼仰躺在马车内,外头的阳光也随着一掀一掀的布帘在她脸上时明时灭。
宁妍被这风弄得脸上痒痒的,长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仿佛两只飞舞的蝶儿。
杜锦中静默地盯了她一会儿,骤然出声:“请殿下起身,容奴才为殿下乔装打扮一番。”
宁妍眯缝着半只眼:“打扮?如何打扮?”
她想到电视剧里常演女扮男装的戏码,可她眼下不已经是女扮男、女扮太监了吗?
杜锦中只重复道:“请殿下起身。”
宁妍紧紧皱眉,翻身而起:“本宫倒要看看你会如何打扮!”
下一瞬,她就见杜公公从小几下边拖出一个大屉子来,铜镜、胭脂、发簪和发冠、腰佩等男子女子所用的饰品堆满了屉子内部。
宁妍:“……”这是什么神奇的百宝箱?再看一眼杜锦中,这是什么神奇的公公?
杜公公伸出修长的手在抽屉里翻捡了一阵,半晌摸出一盒细白的粉来,打开盖子,熟练地用指腹重重地沾了两下,便要往宁妍的脸上抹。
“不要!”
宁妍猛地把身子朝后仰,重新躺倒在长椅上。
妈耶,杜公公这架势看着可不像是会“打扮”的人呐!宁妍又想起某日她练舞时,站在长宁宫院内的大圆桌上,远远瞧见杜公公脸上的颜色,那可不就跟他眼下手上拿的玩意儿一模一样吗???
她才不要涂这个!
宁妍嫌弃地盯着那盒粉,还不时用怀疑地眼光扫过杜公公的脸,啧啧啧,这品味——
杜锦中笑了笑:“殿下当真不用?”
“不用!”宁妍极有志气地喊道,外头赶车的明雀和王安都听见了。
杜锦中点头:“那成,不用这粉,那便只能委屈殿下继续扮作奴才的小火者了。横竖本督出宫只在固定的点儿办事,近前伺候的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便是被旁人发现带了个小公公也不妨事。”
宁妍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身上的便衣:“算你狠!”
……
好不容易下了车,宁妍乍一掀开帘子就被热闹的街景吸引了目光。一时忘了脸上白得吓人的惨状,欢欢喜喜地往地上蹦。好悬明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这才没摔个狗吃屎。
“咳!”宁妍尴尬地干咳一声,推开明雀的手,低声道,“等本公子换上便装你再挽着我!”
明雀默,果断松手。
杜锦中走在前方,久久不见人跟上来,不由驻步回首:“小公子?”
宁妍眉开眼笑,小跑着赶紧跟上。
这称呼可是她费尽心思才得来的,可比杜公公嘴里的“小宁子”、“小严子”好听多了。
说好了不做伺候杜公公的小火者,都同意涂上这白白腻腻的面粉了,还能不占点口头上的小便宜?
王安赶着马车先去了杜锦中在宫外办事常去的地方,留下明雀跟着二人一道逛街。
三人行,首先便是去成衣店给宁妍选衣裳。
“不不不!不要这个!”
宁妍看着杜公公手里举着的玄色长袍,十分抗拒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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