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脸色变了几变, 也不知想到什么,一时竟未阻拦二人的争执。
崔敏儿见宁妍一副意欲同她动手的架势,居然吃吃笑出了声:“公主原来也习武。”
宁妍冷眼看她, 将长鞭甩得噼啪响:“久闻兵部侍郎的三个子女皆武艺高强,本宫今日想要领教一番。”
崔敏儿嘴角斜勾, 语气中不乏轻蔑与高傲:“今日就让公主心服口服!”
眨眼间两人便缠斗在一起, 周遭的妃嫔小姐不断惊呼。
不过两个回合, 宁妍便深感力不从心,她不过跟着明雀学了短短一段时日的花架子,本想吓唬吓唬这崔敏儿就停手,哪知事情同她想得根本就不一样啊。
这崔敏儿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宁妍脸上气愤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了, 再打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 她就得丢脸丢大了。
可是这架不打又不行, 当她面诋毁杜公公, 此仇不报非好汉——
崔敏儿瞅准时机一脚踢在宁妍的手腕上,长鞭飞出去老远,宁妍也被这股大力带着连连往后退。就在她即将后仰着倒地时,腰间蓦然横出一只胳膊,宁妍身子软,被这手一带, 腰上一使力就站起来了。
看向那人,却是一名长相俊秀的陌生男子。
“微臣见过太后娘娘。”
崔颢放开宁妍后,朝上座的太后见礼。
太后娘娘微微一怔:“你是哪家的公子?”
“回太后的话,这是臣妾的二弟。”崔毓儿道。
太后点头。
那崔颢又道:“父亲让我过来接小妹回家,冲撞了诸位娘娘和小姐,还请多多见谅。”又转向宁妍拱手躬身:“小妹年少无知,如若有得罪大公主之处,还请公主海涵,崔颢替她给大公主赔罪了。”
原来他就是崔敏儿口中的二哥,想起先前闹的不愉快,宁妍本想再冲这崔家公子撒一通火气,然而又记得人家好心好意救了自己,没让自己出大丑,便强迫自己扯了扯嘴角道:“无事。”
见场中众女都瞪着眼睛往这儿,顿时想起太后娘娘的谋算,哪敢再在此地继续逗留,随意找了个借口便转身走了,没给太后出幺蛾子的机会。
憋着一口气冲回长宁宫,意外见到了杜锦中。
“你怎么来了?”她眼前一亮,原本阴霾的心情霎时明亮起来,转头便将明雀与碧竹打发下去。
杜锦中掐着嗓子反问:“哦?殿下不想见我?”
他才回东厂便听王安来报,大公主曾去寻过他,焦躁的心方得到些平复。岂料又得暗卫递来的消息,言道她去了太后办的“茶话会”,还同那崔家二公子有了肌肤之亲。唯恐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吗,生生捏碎了一个茶杯才过来。
哪知她见到自己第一句话竟是质问自己为何而来。
宁妍若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当真要大呼冤枉。可是俩人情绪都不大对劲,因而这误会就这么结下了。
“啊?”宁妍皱眉,“我没有这个意思。”
杜锦中暗自握紧了放在左腿上的拳,努力想让自己不流露出异样,可话一出口仍是带了不能自制的冷意。
“殿下今日可还开心?”
宁妍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杜锦中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一般,还不是太后娘娘又来找我的茬,我就不明白我和她有什么仇什么怨。”说到这里,宁妍倒是想起自己先前还欲打听此事,眼下有督主大人在这儿,窥探皇家隐私想必亦是手到擒来的易事。
“那个——”她支支吾吾说了两个字,见杜锦中根本没看她,只得往他那方凑近了些,“你知不知道啊?”
杜锦中不着痕迹往后靠了靠,躲开她的亲近:“殿下问的是何事?”眼神依旧落在别处。
宁妍道:“就是我同皇祖母的事呀!”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是不是何时得罪过她?不然的话为什么总是……你一定知道吧?”
带着期待的眼神望向杜锦中的脸,这会儿她终于发现自她进门起,这厮好像还没给过自己一个正眼。
伸出双手捧起杜锦中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个遍,杜锦中却一直垂着眼帘,长长的眼睫毛让她小小地嫉妒了一会儿,末了才问:“你怎么了?”
杜锦中闻声抬眸,对上她的眼:“殿下当真忘了过去所有的事么?”
宁妍心口一跳,眼神飘忽了片刻,又重新对上他,不能虚!“自然是真的!”
“殿下三岁时,太后娘娘曾去青云山礼佛一年之久,回来时殿下正是调皮的年纪,有一日,殿下跟着皇后娘娘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趁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商量事宜之际,将一块点心偷偷放进了太后的茶杯中,太后初时未曾察觉,待吃茶时方才发现。”
宁妍不敢置信:“就为了这个?”记恨她这么多年?
太后娘娘竟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
杜锦中又道:“殿下彼时活泼好动,整日东摸西摸,一天内不知要洗多少回手,且遇见吃食每每尝过一口便拿去玩耍。”
宁妍这回可明白了,敢情是她拿了脏手去摸糕点,自己吃了一口,又给塞进太后娘娘的茶杯,这……好生尴尬。
怪不得,整天看她不顺眼,怕是她后来长大了也一直调皮捣蛋,这才让太后一直不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