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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信之、杨念之互看一眼,因不知夏芳菲信里写什么,就道:“七娘女儿家,自是忐忑不安,害羞呢。”另一个道:“七娘问了老宅价值几何,瞧她年纪轻轻,就已经操心起岭南后的小日子了。”
    甘从汝连连点头,心中甚慰,“倘若是别个女子,此时怕正在捶胸顿足,想着如何推掉这亲事呢。芳菲胸怀确实比其他女子宽广一些。”
    “正是呢。”张信之、杨念之齐声道。
    “五郎,玉侧妃人呢?”张信之问。
    甘从汝想起今日秦少卿失望的模样,叹息道:“她不是什么侧妃了,已经到太后身边坐女尚书女丞相去了。”
    “……那府里其他人呢?”杨念之道。
    “养不起,全打发了。”甘从汝道。
    “那聘礼呢?太后可会帮着五郎出?喜事,该不会都在骆家里头办吧。”虽甘从汝说甘家老宅陈旧,但再陈旧的宅子也不过才十几年没住人,叫人收拾收拾,怎么都比骆家敞亮。张信之说道,心中诧异甘从汝陪着夏刺史等人吃酒,酒瘾那般大的人,竟然还能一滴不沾。
    “便在骆家里头办就是,也省得将银子都花费在那些不要紧的地方。至于聘礼、喜宴,这些岳父说,都交给骆家处置。”甘从汝打了个哈欠,叹道:“寻常百姓家就是比皇亲国戚家多了几分和美,换做是萧家,哪里肯这般善待还没过门的女婿?”
    “五郎说的是。”张信之觉得甘从汝话里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半会,他又琢磨不出哪里不对。
    甘从汝这边高床软枕,高枕无忧,骆氏、夏刺史房中,却听见骆氏一阵哽咽。
    “老爷,这亲事退不得了?甘五郎是那么个性子,日后一个话不投机,他将七娘抓起来採打,七娘可怎么办?”去岭南、七品芝麻官、被太后厌弃、性情粗暴跋扈,这些事,就如竹签一般,一根根深深地扎在骆氏心中。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五郎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夏刺史觉得甘从汝剥去那层跋扈的皮,比骆得意、骆得仁还要乖巧。且他心思缜密,除了多少年养尊处优下养成了办事粗暴、肆无忌惮的性子,也不失是个可造之材。
    “老爷,可……”
    “若不然,你去太后跟前抗旨?”
    骆氏不甘心地闭了嘴,暗恨夏刺史无能,竟然在早给夏芳菲定下乘龙快婿的情况下,还叫太后给赐了婚,“……就在一府住着,两边的媒人、还有聘礼、嫁妆、喜宴……”默默地盼着夏刺史好歹把夏芳菲的嫁妆送来了。
    夏刺史并不明说夏芳菲的嫁妆还在路上,沉吟了半日,只对骆氏道:“芳菲的婚事办成什么样,就全看大舅兄、大妗子了。”
    迎面一盆冷水泼来,骆氏的心又寒了,想甘从汝只身上门,朝廷那边又限定了婚期,夏芳菲这喜事少不得要办得寒酸了。
    “天晚了,老爷歇息吧。”骆氏从夏刺史房里退出来,当下又向游氏房里找骆澄,见了骆澄,登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道:“哥哥,这可怎么办,朝廷定下的日子紧得很,老爷来的仓促,没给芳菲带嫁妆、甘家没人了,甘五郎不通俗物,连个媒人都没人请,我们芳菲该怎么办?”
    骆澄见骆氏语无伦次,立时问:“妹夫要如何办?”
    “我们老爷说只能求大哥大嫂帮着操办了。”骆氏眼泪婆娑中,见游氏脸色铁青,当下丢下这一句,又扶着柔嘉、绣嬷嬷回去了。
    “老爷,没有这样的道理。若是姑老爷不在了,咱们替姑夫人嫁女也在情理之中。可夏家人好端端的,再没有什么都交给咱们的道理。”游氏看甘从汝上门,已经是心存不满,更遑论要将这婚事全权操办,“老爷,妾身算了一算,姑夫人、芳菲、姑老爷住在的这个把月里,家里的花销翻了不止两三倍,若再……”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这是太后赐下的亲事,朝廷难道不管?甘家没人,萧家还有人呢,一样的外甥,难道萧家也不管?”骆澄真有些觉得萧家不会管,因为萧玉娘的事,萧家跟甘从汝就已经翻脸了。
    游氏听了骆澄的话,却安不下心来,原因就是甘从汝那边的杨念之好不客套地过来要东西了。
    日子流水一样地滑过,眼瞅着夏刺史、甘从汝那边一直没动静,游氏、骆澄夫妇皇帝不急太监急地为难起来,奈何几次在夏刺史面前敲边鼓,夏刺史只拿着一双老实忠厚的眼睛信赖地看着骆澄道:“都听大舅兄的。”再问甘从汝,却不知素来张扬的甘从汝怎会说出句:“全凭舅舅处置。”
    骆澄心里憋着火气,心道甘从汝的舅舅是萧国舅,他可当不起他舅舅,但他是要面子的人,后头还有要事要求夏刺史为他奔走,连番被宫里来人催促快快操办夏芳菲、甘从汝的喜事后,只能咬紧牙关将男女两方的媒人都请了,又请人收拾新房。
    果然不出夏刺史所料,夏芳菲、甘从汝成亲前两日,骆澄便与游氏大吵一场,骆澄不好在喜事前罚游氏,便将游氏身边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重重地敲打了一番。
    游氏有苦难言,不敢在对骆澄发牢骚,也不敢对骆氏、夏刺史冷嘲热讽,更不敢撞到甘从汝跟前,只能柿子捡软的捏,去待嫁的夏芳菲跟前说些夹枪带棒的话。
    “哎,先是今上又是五品官,谁承想,最后换成了个七品芝麻官。哎,我苦命的芳菲呀。”游氏假惺惺地对夏芳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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