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大国崇尚的是以德服人,不必像那些蝼蚁小国一般动辄舞刀弄枪,徒惹人笑话,且那操练水军、造船的银子,折算下来价值不菲,若用来再做贸易,不过数年,海外众国的金子,全部要落入我泱泱大国手中。”
……
皇帝高坐在宝座上,懒懒地听下面众人絮絮叨叨,眼睛向太子看去,等着下面其他人说话。
果然,傅惊鸿在队伍后面开口说:“几位大人言之有理,只是傅某才疏学浅,还请几位将道理说得深入浅出一些。”
前面的官员回头,见是傅惊鸿,便不理会他。
太子等人心里都在纳闷傅惊鸿怎来了。
皇帝高高在上地坐着说:“正是,你们说的太深刻了,朕也听不大明白。”
皇帝这么一说,敢站出来说话的人便少了。
忽地,素来跟皇帝君臣和睦的张太傅站出来,正气凌云地说:“征召男丁入伍,方能操练水军,增加赋税,方能有银子造船。这等劳民伤财之事,做来做什么?”
傅惊鸿见张太傅说话,便明白这是皇帝有意叫人一个唱白脸,一个□脸。
商韬出来说:“此次出海买回来许多外国船只运载货物,老大臣看一看,便知道他们的船舶不输给咱们。今次是我们过去,下次就是他们过来。敢问太傅,谁能保证海外友邦下次来,船上带的是货物,而不是长枪大炮?”
张太傅道:“那就不出海就是了。定是你们出海,他们那群闭塞的蛮夷才知道有我天朝大国。”
张太傅这话出口,早先同样疑心张太傅是有意□脸的太子也放下了疑心,反而要跟商韬、傅惊鸿一起说服太傅,“太傅这话未免有些强词夺理。大有‘非风吹云动也,只是尔心在动’……”
“说的浅显一些。”皇帝道。
太子忙拱手称是,“其一,海外有众多邦国,即便咱们闭目塞听,他们也不会消失无踪影;其二,互通有无乃是人与人来往之根本,也是国与国来往之根本。张太傅这话,大有怕被馒头噎死,就不肯吃饭的意思。”
张太傅说:“太子是承认吃馒头会噎死了?既然会噎死,何必非要吃馒头,就吃米汤就是了。”
太子怔住,心道这老货竟然会胡搅蛮缠,莫非他当真不是皇帝指点来搅局的?“太傅明知道本太子要说得浅显,就单说了馒头的事。”
张太傅一笑,傅惊鸿说:“既然如太傅所说,不吃馒头,只吃米汤也能活,就不知太傅能吃多久米汤?”
张太傅恼羞成怒地道:“这厮休得无礼!你是何人,敢跟老夫这样说话?”
太子一怔,因张太傅这太过用力的“恼羞成怒”,又觉张太傅是被皇帝叮嘱过这样说的。
皇帝笑道:“傅惊鸿的话有道理,既然只吃米汤也无妨,那就叫人将米汤端上来。”
皇帝话音落下,就见宫人扯着三条手腕粗的麻绳进来,将文武百官请到一旁,就在大殿左边摆上一个麻绳围城的圆圈,然后又将麻绳围成两个圈,先在中间那交接处摆上中土的佳肴,又摆上舶来的香茗,然后左边摆上香茗,右边摆上大鱼大肉。最后在大殿右边也围上一个圈,里头放上米汤。
皇帝说:“不许贸易,不许造战船的,站到那放在米汤的圈里;许贸易,不许造战船的,站在摆着外国葡萄酒的圈里;不许贸易,许造战船的,站在摆在珍馐佳肴的圈子里,剩下的,又要造战船,又要贸易的,跟朕坐在中间的圈子里。”说完,便起身向佳肴、香茗走去。
众大臣不明就里,看皇帝走到美酒佳肴那边坐下,先略怔住,随后见傅惊鸿等人动了,又见太子也迟疑地动了,就各自向圈子里走。
最后只放着米汤的圈子里,张太傅不服道:“陛下,我中土自有美酒佳肴,便是不贸易不造战船,也不会落到只有米汤的地步。”
“怎不会?商韬已然说了海外之人兵强马壮,太傅以为,他人兵强马壮,会空手而来,空手而归?”皇帝瞥了眼身边众人,众人见皇帝看,便有意做出大吃大嚼模样。
皇帝也举杯说:“今日是给几位功臣庆功,请诸位放心吃喝。”说完,先要将杯子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其他人学着皇帝纷纷这样喝酒吃肉。
张太傅圈子里的人对着米汤毫无胃口,纷纷庄重地袖手坐着,大谈特谈兴起战事百姓的苦楚。
皇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那就是跟着他的人有美酒佳肴,于是,他那圈子里的人越来越多。
太子额头起了一层冷汗,原先不觉,此时惊觉自己正坐在皇帝对面,这如何能叫他受得住,当真是如坐针毡,握着酒杯,瞄了眼身后的人,示意他们稳住,便自己向皇帝身边坐去。
太子这边的人虽没想明白,但看太子走了,便也动摇了,一个个眼珠子乱转,心急如焚地想着站哪边。
如此一来,不过须臾,站在其他圈子里的人便减减少了,过了一个时辰,众人见皇帝还不叫人散,只能强忍着;再过两个时辰,终于张太傅那边的人饿了,开始去喝米汤,嘴里没味道,就去看吃肉的人;吃肉的那群人腻歪得要命,偏又没东西来解油腻;喝酒的更是醉醺醺的,怕再喝会失态,待不喝,肚子里饥饿,又没法忍。
皇帝隐隐有了要出恭的意思,却强忍着,看众人强撑着,便说:“听朕话的,许去出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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