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无稽之谈跟风的人不少,是以石夫人跟一下风,也没人觉得不妥,只当她要讨好石清妍。
石夫人上门那天,恰楚静徙磕掉了一颗牙,嘴唇肿着呜呜咽咽地赖在石清妍身边不肯上学去。
石清妍也不知道被楚静徙磕掉的牙齿能不能长出来,便心急着去问府里的老人。
“没事,等长牙的时候一准会长出来。”石夫人说道。
“当真?”石清妍安了心,心说就算不当小仙子,没了门牙也不好看,拿了手摸了摸楚静徙的小脸,安慰她道:“听你外祖母的话,这门牙还会长出来。”
楚静徙吭吭咽咽地说道:“白菜姐说以后都没牙了。”
“你白菜姐逗你呢。”石清妍笑道。
“……三姑娘的姨娘也在慈航庵里吧?”石夫人忽地又开口了。
楚静徙睁大眼睛,嘟着嘴道:“姨娘们都出去了。”
“不是,是你亲姨娘……”石夫人忌恨地说道,那个是叫做禄年的吧,也掺合着欺负了石红莲,那样女人的女儿,竟然被石清妍当成个宝贝。
“母妃……”长大了许多,楚静徙也并非全然不知自己跟楚静乔、楚贤淑他们的区别,此时正在初初懂事敏感的时候,于是顾不得嘴上疼,生怕石清妍不喜欢她,就去抱石清妍的腰。
石清妍拍了拍楚静徙的后背,淡淡地扫了石夫人一眼,“母亲莫不是狗急跳墙了,连个小孩儿也不放过?”
石夫人忙堆笑道:“王妃,我是想起你说你四嫂子房里的玲珑是姨娘生的,纵不得……”
“所以禄年去慈航庵了,她想母凭女贵也不能。”石清妍当着楚静徙的面说道。
楚静徙偷偷地去看石夫人,见石夫人看她,虽不很懂,但也曾听楚静乔说过石清妍的姐姐去慈航庵被揍了,于是打着嗝问道:“外祖母是在红莲姨妈挨揍的时候见到禄大姐的?”
石夫人听到禄大姐,立时明白禄年不像他们家的姨娘生了孩子就能得了抬举,又因楚静徙的话涨红了脸,那慈航庵外有锦王府的侍卫看守,轻易不能去找事,于是她想替石红莲讨公道也不成,此时见楚静徙这小毛孩子都知道石红莲的事,忙错愕地问石清妍:“王妃,你也知道?”你就没管过这事,好好教训教训司徒灵?
“前因后果都知道了,不知母亲来说的,可是这事?”石清妍心道楚静徙说得好,从个小孩子口中说出石红莲的丑事,看石夫人还有脸跟她说什么?
石夫人原以为石清妍不知道,还想拿着石红莲得知司徒灵是楚律外室后去劝司徒灵迷途知返,不料却被司徒灵倒打一耙的事哄着石清妍替石红莲出头,此时见石清妍对“前因后果”都心知肚明,于是一口银牙咬碎,终于明白她们母女几个在石清妍心中一点分量也没有,于是将早先准备的话咽下,又见楚静徙不时地小心翼翼地看她,就仿佛她是老虎一样,也坐不住,没一会子就告辞了。
石夫人出了锦王府,越想越不甘心,暗道就算是石红莲错了,有道是胳膊肘不能向外拐,石清妍也当在外头护着石红莲才是;又觉自己白生下一个女儿,那女儿一朝得势,就翻脸不认人,哪怕是皇后见到姜家夫人都还得尽孝道,石清妍却……
这般思虑一番,待回了家,又被石将军教训两句,心里越发不忿,苦苦挨到六月中旬,依旧想不出法子教训司徒灵,替石红莲出气,又见石蓝婕由着石大少夫人做主嫁了个秀才做填房,心里气石大少夫人不守本分抢了她这婆婆该做的事,于是抑郁了几日,心里气不过,就叫人盯着慈航庵,心道就等着看她抓到楚律跟司徒灵余情未了的证据后,石清妍感激不感激她这母亲。
石清妍因石夫人没有动作,且先后被舒隽猛士、耿业拒绝也没什么动静,心里猜测了一番石夫人的心思,终归因石夫人的逻辑太玄乎,于是乎,便不再去关心这事,过了几日,就也淡忘了。七夕那日,一早就开始试穿寻常人家妇人穿的衣裳,等到傍晚,就瞧见楚律挑着贤淑三个在蒲荣院里嬉闹。
华灯初上,楚律催促再三,石清妍才收拾打扮停当,依旧拿了丝巾裹着头脸,就随着楚律向外走,等到出了角门,就瞧见西院猛士们也都打扮停当了,一个个脸上挂着一指长的胡须,穿着一个颜色的长衫,当真是威猛又霸气。
沉水、祈年双双羞答答地看了情郎一眼,楚律用眼角的余光向两边扫去,心道这群混账,等着他剃光了脸,他们又留起胡子来了。
“贤淑、贤惠、那谁,你们啃的是什么?”石清妍眼尖地瞅见三只小老鼠手里都抱着白白的什么东西在磨牙。
“软糕。”楚律简短地说道。
“不怕卡到他们?”石清妍说着,便伸手去抠贤淑嘴里的软糕。
贤淑面无表情地看石清妍,才长出来的两颗小牙愣是不肯从软糕上离开。
“……这是我有意放了两天的,硬着呢。”楚律颇有些得意地说道,想起了什么事,又忙道:“还没馊。”
石清妍见抢不下来,只能由着他们,见楚律做的是卖糕的打扮,又想莫非皇子做腻歪了,楚律就想做个小商贩?想着,又暗自庆幸今儿个是来赏灯的,不然楚律定然会带了软糕出来卖。
一行人向大门去,经过府中挡屏,瞧见楚静乔跟何必说在挡屏后说话,二人之间隔了三四步,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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