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昨夜吐血晕倒了,今早传话说是让太子监国。”
严少司闻言拧紧眉头, 他昨晚喝太多大意了。
“他会让太子监国?”以严少司对他的了解, 只要他还没有病到起不来的地步, 就绝对不舍得放权。
“你的疑惑也是我爷爷的疑惑。”沈芸姝一边走一边道,“方才我去找我爷爷, 爷爷正和我爹还有你爹在聊这件事,我听了一会儿。怎么说呢, 这事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这边皇上才吐血晕倒, 那边太子监国的事情就定了下来,就好像是有人安排好了一样,让所有的事情按照她设想的步骤去进行。”
那股被人操控着的感觉又涌上了沈芸姝的心头, 他们是在雾里看花, 原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可猜测的目标,可下一瞬这个目标又没有了可怀疑的地方。
“端王今早上了折子请求回封地去, 你说太子会不会批?”
这个严少司是知道的,只不过这皇上刚出事端王就要离开,这行为就像是逃犯似的, 也太落人把柄了。
端王这边一直没有出面, 以养病为理由避开了很多人的视线,就是如此,怕是很多人都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去。这行为与其说是“畏罪潜逃”,到更像是在为谁吸引视线。
两人到了沈慎书房门口,严少司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身衣服实在是有失礼数。
“要不我回去换身衣裳再来吧?”
“你有毛病?”沈芸姝无语地瞪了他一眼,现在回镇南王府换身衣裳最快也要半个时辰, 他人都到她爷爷门口了哪有让她爷爷等的道理。“快点进去,难道你想让我爷爷等你?”
严少司唯唯诺诺地拢了拢小了不少的衣裳,垂着脑袋跟在沈芸姝的身后走了进去。
屋子里沈慎和镇南王坐在主位,沈立坐在沈慎左手边,沈忱也在。沈芸姝和严少司两人行了礼后就站在了一边,尤其是严少司,巴不得沈慎今天没看见他似的。不过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呢,沈慎不想看见他都难。
也许是他昨晚闹得有点过分,沈慎看见他后自己的这张老脸都有点不好意思。他轻咳了一声,“少司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严少司摸了摸鼻子,“挺好的,爷爷。”
“嗯。”沈慎见他那一副不欲人世的模样就此打住,“今早皇上宣布太子监国,你有什么想法吗?”
沈慎鲜少和家里的人提起政事,沈芸姝微微有些诧异他居然会在家里议论朝政。
“单从旨意上来看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了解皇上的人都知道这不像他的作风。但凡他还能坐得起来就不会轻易让权。我更倾向这旨意是有人代为颁布。”
“但是崔首辅和几位阁老都亲耳听到是皇上说的话,这不得作假的。”
沈芸姝和严少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张成玲!”
沈慎经他们一点也想到了昨夜在宴会上惹得众人频频惊叹的那个口技艺人,若是有人让张成玲模仿皇上的声音藏在龙床之上,那崔首辅他们断然是不会怀疑的,毕竟他们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有胆子藏在皇上的龙床上诓骗他们。
而崔首辅他们又都是朝廷重臣,经由他们之口传达的话下面的人不会不相信。
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沈慎气得浑身发抖,“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这样谋局布画!这是弑君夺位!”
沈芸姝凝神想了想,突然后背一阵寒意,她想到了去年冬日梅园里见到的那个比她还小上几分的刁蛮姑娘。
“我想我应该猜到是谁了。”沈芸姝唇瓣颤抖了几下,“可能是泠月公主。”
屋内所有人都诧异沈芸姝的这个结论,但是他们没有贸然打断沈芸姝的推测,静静等她说完。
“我之前查过张成玲的家世。张成玲的母亲是教坊司的官妓,他母亲有个弟弟叫张宗政。”
沈慎听到这个名字拧紧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说到这个名字,下面的内容不用沈芸姝说他也猜到了一个七七八八。
张宗政当年官居礼部侍郎,是他的得意门生,和现在的贤妃娘娘是青梅竹马,两人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可惜当年张宗政涉险科举舞弊案,涉案考生甚广,达到两百人以上。
这案子后来交给了太子来办,也就是现在的皇上。他查出是张宗政泄露了考题致使当年罢考一年,两百多名考生最终判以终身不得入仕,张宗政一家男丁流放,女子充进教坊司。
沈慎哪里不知道张宗政是冤枉的,可是他跑前跑后愣是没有办法翻案,所有证据口供直指张宗政,让他的得意门生成为天下士子唾弃辱骂的对象。
张宗政流放后不久就死在了路上,和贤妃的婚事也不了了之,而后不久,太子便求取贤妃为太子侧妃。这一切的巧合如同一根针扎在沈慎的心上,可是人走茶凉,这几十年过去了,什么都没了。
“张成玲是五岁的时候被人抹去了奴隶的身份,后来又将他送到南方有名的口技大师张悬河门下当徒弟,他和他姐姐也是这几年才回京城,一回京后便得罪了八皇子,吃了一个不小的闷亏。”
“教坊司的子女没有刑部文书是无法摆脱奴隶身份的。”
“但若是贤妃娘娘暗中找人关照,也是有可能的。”
“说起来,张成玲也有个姐姐。”沈芸姝抿了抿唇,“她的年纪和端王一般大,连样貌都神似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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