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凝玉手指深深扎进了手心,发泄般将这些话全都说了出来。
她想,知道孩子的真相后,他以后会更疯,变成一个更可怕的疯子吧。
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手腕间的力气松了,萧凝玉使劲掰开他的手,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
她不想再在这里耽搁时间,想快点去救她皇兄离开这里。
萧凝玉脚步趔趄,她平复心情后擦了擦脸上的泪和冷汗,便朝门口走去。
然而,她刚要开门,却陷入一个周身都是血腥气的怀抱里,还有淡淡的,似有若无的冷香。
是谢衍,谢衍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和力气,从地上爬起,又跌跌撞撞地走向她,将她抱在怀里。
“小公主,别……”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却被极度害怕下的萧凝玉推开。
甚至,萧凝玉无措害怕间,还将发间的簪子拔了下来,对向他。
昏暗里少女雪白的脸越发明艳,萧凝玉方才说的那些话使谢衍头疼欲裂,意识不清,他笑了笑,手又伸了出去,想要抱她。
他的手被发簪刺出了血,却仍是没有停止,他似乎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喃喃念道:
“孩子,孩子会有的。”他仍在说这句话。
他血泪流出,还在说,孩子会有的。
“我想,想要你,小公主。”
“想要你。”
萧凝玉看着发簪上的血愣住了,她怔了下,随即将发簪仍在地上。
“晚了。”
发簪掉落在地,清脆叮铃声响起,谢衍失去意识,又倒在了地上。
在闭眼之前,他听到她喊了他一声——
“夫君。”
*
萧凝玉拿着谢衍的令牌离开了房间。
未免节外生枝,多生事端,萧凝玉特意避过守夜的侍卫,快速跑去了关押萧知的监狱。
监狱有狱卒守着,她一亮令牌,狱卒便都跪了下来。
“你们都退下吧,我奉皇上之令,将太子带离此处。”
狱卒皆沉默片刻,面面相觑。
萧凝玉见此,又提高音量,喝斥道:“见此令牌如见圣上,你们违背圣令,不想要脑袋了吗?”
一听此,跪地的狱卒纷纷磕头说饶命。
“公主殿下息怒,既是圣上的令牌,小的们定当遵守圣令,公主殿下请。”狱卒长忙不迭道,将萧凝玉领到了关押萧知的监牢前。
监牢打开,萧凝玉冷声吩咐:“退下吧。”
狱卒自然知道萧凝玉的身份,也知当今圣上将这位公主看得极为重要,万万不能惹。
于是,他不敢多说半句,赶紧退下了。
监牢里顿时只剩下这兄妹二人。
“哥哥……哥哥……”
萧知陷在墙角的黑暗里,他全身都是血痕,萧凝玉只看一眼,便已是泣不成声,话都说不清楚。
“哥哥,你疼吗……”萧凝玉哭着跑了过去,一下扑到了他怀里。
“凝儿……”
萧知摇摇头,他嘴角抽动,低头看着她温柔地笑,“哥不疼。”
“哥哥给你找来了治病的药。”萧知轻轻推开了萧凝玉,从怀里掏出了他从悬崖绝壁处采来的雪灵芝。
上面还沾着他身上的血。
“找来了……”
“是哥对不住你。”
*
翌日,药效过去,谢衍醒了过来。
醒来时,不知为何,他手中紧紧握着萧凝玉掉落在地的发簪,就连发簪几要刺穿他手心,鲜血汩汩流出也浑然不知。
一夜过去,昨日的种种迷乱散去,谢衍神志恢复,清醒过来后,萧凝玉那些话开始无比清晰地在他脑子里回响。
孩子,孩子……
“萧凝玉。”
“萧凝玉,好啊,你可真行,萧凝玉……”
谢衍脊背弯下,大口地喘着气,他呼吸粗重,似是极度暴躁的困兽在低吼。
可同时,他眼尾又有血泪落下,他嘶哑地喃喃,自言自语般:“你杀了我们的孩子,杀了我们的孩子,还要离开朕……”
“没有这样的好事。”
谢衍眼睛猩红,他猛地打开门,想要去关押萧知的监狱查探情况。
只是,刚走至衙门庭院,江贵便火急火燎地来禀报情况。
“陛下,太子逃走了。”江贵战战兢兢,他停顿了下,只能硬着头皮又道,“据狱卒说,是公主殿下拿了您的令牌,将太子给带走了。”
谢衍听后静默了一瞬,身上的杀意和暴戾之气呼之欲出。
“追啊!”
半晌,他忽地喊道,杀意凛然,庭院里的侍卫皆身子一抖,面如土色。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他们抓回来。”
“朕定要将她锁在笼子里,生生世世。”
谢衍整个人似是被分裂成两半,他一边阴鸷恣睢地大喊,极是吓人恐怖。
可同时,他双眸潮湿,目光哀伤又悲戚,像是被抛弃的小孩。
身上交织着疯狂又脆弱的美感。
谢衍歇斯底里地怒吼,吼声落下后,他又猛然从侍卫那里拔出了一把剑。
那双眼赤红,疯狂嗜血的模样,当真是要将在场的人都杀光泄愤。
侍卫皆扔下刀剑,心惊胆战地跪在地上。
江贵见此心叹不妙,也赶紧上前跪下,大声喊道,言辞恳切:“陛下,京城传来消息,南国大肆举兵,逼近我国边境,边关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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