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瞒不过你。”沈翀早知道瞒不住她,遂将她引至窗前,伸手推开了窗子,窗外正是他们来时经过的一条小巷。
恰此时,街巷的一头驶来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马车一路行至窗子对面的一户门下停下,车帘掀开走下一同样带着帷帽的女子。
虽然女子遮掩了面容,但沈谣还是第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武安侯府的小姐武清霜,之所以认出来是因为沈谣见过武清霜身旁的丫鬟,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架不住沈谣记性好。
那小丫鬟上前轻轻叩门,门很快便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他将人迎了进去,随后探出头四下看了看。
沈翀选的这处屋舍恰好能将对方看得一清二楚,对面的人却很难发现他们。沈翀指了指另外一扇窗子,沈谣走了过去,就见院子里站着一年轻男子,此时正焦急地走来走去,仿佛是听到了脚步声,连忙迎了上去。
武清霜已脱下帷帽,见到男子脸上随即露出欣喜之色,快走几步扑向男子的怀抱,后者亦紧紧将人揽在怀中。
原来是私会,沈谣不由看向沈翀,亲眼目睹自己未婚妻子与其他男人幽会,是个正常男子都会愤怒的吧。
然而,她想错了。
面前的男子睁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握着一只青花云纹薄胎碗,此时正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相拥的男女,通身上下没有一丝气息可以称之为愤怒。
沈谣若有所悟道:“原来哥哥一早便想退了这门亲事。”
沈翀道:“那倒不是,毕竟与武安侯结亲并非坏事。”
如此说来那便是哥哥对这位武安侯府的嫡小姐不满意了,现在想来武安侯府之所以屡屡延迟婚期,怕是武清霜使得坏。以武安侯对武清妍的态度来看,武安侯定然是对武清霜的事情毫不知情。
此刻,对面屋子里的一对鸳鸯已相拥而吻,女子微仰着脸,眼睛半眯着,白皙脸颊宛如霞染,粉红的唇角微微张着,一副任君采撷的媚态。
男子埋首女子颈间,手指则在女子身上不停地游走。
沈谣正看得入神,面前却是一黑,窗子哒地一声关上了。
她有些不满地回头,正对上沈翀含着浓浓促狭笑意的墨眸,修长的手指刮了下沈谣的翘鼻,低低笑道:“你这丫头好不知羞!”
“饮食男女之欲。人之大共也。”沈谣偏过头,从未有人对她做过如此亲昵的举动,她有些不适,总感觉鼻子上趴着一只蜜蜂,痒痒的。
“对了,那男子是谁?”沈谣心中隐隐有猜测,但仍是觉得不太可能。
沈翀嘴边的笑意淡去,冷哼道:“除了陈轩还能是谁?”
果然是他,前不久与武清妍议亲的都御史家的长子陈轩。如此一来,武清霜谋害国公府的嫡出姑娘嫁祸武清妍便能说得通,武清妍在都御史夫人那里失了脸面,陈家自然就看不上武清妍,这婚事便不能成。
而国公府嫡出姑娘出了事儿,国公府震怒,想必会退了与武安侯府的亲事,那么武清霜与沈翀的婚事便可作罢。
届时男未婚女未嫁,真真是好算计。可这用别人鲜血与亲妹婚姻换来的婚宴真的就能长久吗?
人心之恶,竟至于此。
这时,小巷子里传来了马蹄声,沈谣来到临街的小窗前,恰好看到武安侯世子武清炜跳下马,他并未敲门,反而一掀衣摆翻墙入了小院。
看来是一早便得了消息,沈谣回眸看向沈翀。
“我已给武安侯足够的面子,相信他会懂。”虽然与武安侯结亲不成,但有这份恩情在,武安侯仍可大用。
“好了。戏看完了,肚子也该饿了,我带你去致美斋,那里的香糟葡萄鱼、板栗烧野鸡很是美味。”沈翀带着她原路返回宝华斋上了马车,约莫一刻钟便至致美斋。
第12章 冤家路窄
沈谣本就是嘴刁之人,在吃食上从不将就,寻常酒楼的饭食很难勾起她的兴趣,而沈翀为她推荐的几样菜色却甚是美味。
“这香糟葡萄鱼一般选择两斤左右的鳜鱼,去头尾,去内脏、腮、鳞,最后去骨,将鱼肉用葡萄花刀制成葡萄颗粒状,腌渍入味后,拍上面粉,裹上鸡蛋液,用热勺凉油升温后,下鱼炸至金黄,再用红葡萄酒调味。若是用新鲜葡萄液兑入些许玫瑰露酒、白糖、盐等滤出的葡萄汁勾兑味道则更佳……”
谈至美食,沈翀眼睛里总是含着笑,黑眸转动时流光溢彩。
沈谣不由感叹道:“原来哥哥才是实至名归的老饕,不仅会吃,还知道如何做,只是不知哥哥厨艺如何?”
沈翀眨眨眼:“你想知道?”
沈谣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俗话说君子远庖厨,更何况国公府的世子爷,他肯定是不会的。
两人并没有再对这个问题进行深度探讨,反而是这一桌子美食令沈谣很是惋惜,她虽然很有食欲,但食量很小。
沈翀用的也不多,两人吃罢便打算回府,谁知刚出雅间便遇到了熟人,沈翀便嘱托她先行在马车上等候。
出了雅间穿过长廊又是一处厅堂,临窗摆了几张桌子。
远远的沈谣瞧着靠近楼梯处的那桌,有一道紫色身影莫名熟悉,而这份熟悉中又隐隐透着股未知的危险气息。
沈谣的目光隔着帷帽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仿佛是察觉到她的注视,男人忽然抬起头来,平静面容难掩眸中森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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