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里头的人率先知晓了她的存在,御马监掌印太监陈筵席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吴嬷嬷也别费心思了,信国公府的水深着呢。”
吴嬷嬷忙进来行礼,一双眼睛垂的低低的,不敢往前头看一丝一毫。
秦皇后冷哼一声,以手支颐,一双美目斜睨着身前的人。皇后虽是上了年纪,但保养得宜,瞧着也不过三十出头。
“周念月那丫头生的倒是与陈绮有几分相像,但到底不及她母亲。皇帝做下的那档子事儿怕是早忘了,待太子大婚之后便将这丫头指给老五,届时……”秦皇后说到此处便息了声儿,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李嬷嬷到底没熬过去,夜半时分便去了。
严涛当街打人致死,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也不能轻饶,便是皇后娘娘不落井下石,他这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官儿也做到头儿了。
到底事关京畿之地守备,纵然只是正六品官职,却也被几方势力盯着,太子当夜便召集了东宫属官商量对策。
沈谣的紫藤院里种了不少菖蒲,夏季可祛除蚊虫,白日里她站在梧桐树下练五禽戏,也不会被蚊虫叮咬,当然丫头们对六姑娘怪异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
“姑娘您真不去吗?孙太傅的嫡孙女毕竟是您未来的嫂子。”青画有些焦急,四姑娘的丫鬟还在外头等回话呢。
青竹白了她一眼,叹道:“我且问你,四姑娘的丫鬟传话让姑娘去哪里?”
青画不明所以,答道:“二姑娘的凌霄院。”
“既是凌霄院为何是四姑娘的丫鬟来传话?”青竹没好气道。
青画看了一眼自家姑娘,小声道:“兴许是不得闲。”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二姑娘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十数个,怎会不得闲,还不是跟自家主子怄气。
青画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嗫嚅道:“我这就回了四姑娘,便说咱们姑娘吃了药睡下了。”
沈谣全程未置一词,她既不关心孙浅妤,也不想知道四姑娘沈茹请她去有何用意,她只是没兴趣而已。
青画出去了没多久,又脸色惨白地跑了进来,脚步有些踉跄,说话更是结结巴巴,“姑娘,猫……”
跟随青画进来的一个丫鬟怀中抱着一只猫儿正向她们行来,未及她走近青竹便让人将她拦住了。
然而已经迟了,沈谣清晰地看到猫儿雪白的毛发上全是斑驳的鲜血,猫儿的身上插着数枝羽箭。
沈谣推开青竹,径直走向猫儿。
“姑娘当心!”青竹紧跟在她身旁,以防不测。
沈谣面无表情地摸了摸猫儿的脖子,冷冷道:“没救了,已经死透了。”
抱着猫儿的丫鬟同样面色雪白,身子犹在颤抖,说话磕磕绊绊,跟青画一个德性。
青竹忍不住打断她道:“猫儿身上的羽箭是怎么回事?”
“是、是五少爷射的。”
五少爷沈颂是二房嫡子,这猫青竹认识正是七少爷沈谚的。
青竹又道:“是谁让你送来的?”
沈谣心中已有了猜测,是以听到是二姑娘沈慧后也并未惊讶。
青竹却有些惊诧,她原以为二姑娘只是与六姑娘闹别扭,过些日子便好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哪知会是这样。
“怎么回事,二姑娘为何要将猫送来,难不成是想让咱们姑娘救治?”青禾将青竹青画皆神色怪异,忍不住问出了口。
青竹白了她一眼却没接她的话,上前一步道:“这猫奴婢寻处地方埋了吧。”
沈谣点了点头,便独自坐在秋千架上发呆。
她知道二姐这是在责怪她,也是在提醒她。
没了母亲掌家,二房气焰高涨,从前被沈谚欺负的二房沈颂反杀了大房幺子。沈慧便是要她看看,自己的亲弟弟被如何欺辱。
难道做了错事就不用受到惩罚吗?
沈谣自觉问心无愧,姐姐这般步步紧逼却让她有些不解,沈谚脾性乖张,被母亲娇宠太过,此番失去母亲庇佑恰是成长的良机。
“青竹你准备一块儿未经雕琢的玉石送给二姐。”沈谣跳下秋千,径直去了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一半书另一半则是药材。
半个时辰后,沈慧便收到了沈谣送来的青石。
原以为是沈谣回心转意送礼物致歉,谁知是块儿未经雕琢的破石头。
二房三房的几位姑娘此时都在这里,各个都伸长脖子看这块儿石头,却不知何意。
倒是孙浅妤默默看了一眼,嘴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沈慧本就是聪明人,只一眼便猜到沈谣的意图,迫于在场的人太多她未曾露出丝毫情绪,只淡淡一笑命丫鬟收了起来,笑道:“六妹妹最是出人意表,送的东西也是不同寻常的。”
不久前丫鬟匆匆来报,说是沈谚与沈颂起了冲突,她听闻事情梗概后便命人将死猫送到紫藤院不过是警醒她,哪知她竟这般冥顽不灵。
孙浅妤在场,两位小公子打架的事儿自是家丑不可外扬,是以先前那茬孙浅妤也并不知。
但这并不妨碍她察言观色,从魏国公府几位姑娘的言谈举止中约莫猜出沈家这位六姑娘性子孤僻,与众姐妹不和。
不过从她打探的消息来看,世子似乎与这位六姑娘很是亲厚。孙浅妤心中有了计较,临走时亲自至紫藤院送了一封请帖,下个月初十是她的十六岁生辰,因是出阁前的最后一个生日是以办得热闹些,与她关系好的姐妹俱收到了请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