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虽然忙碌但多数时候还是在家用饭,府上厨子的厨艺如何,他自是知晓,听到女儿有些生硬的劝慰,魏国公有些哭笑不得。
“不必了,我在外面用过饭了。”他斟酌了下用词道:“锦衣卫那里可有为难你?”
沈谣不由想到姬如渊与她说话时轻佻的样子,眉头皱了皱,却是摇了摇头道:“未曾。”
“父亲,姬如渊此人如何?”
他与姬如渊打交道数年依旧未曾看透此人,沈翕摩挲着手中的茶盏道:“此人贪财惜命、狡诈多智、残暴冷血。”
这些词汇中没有一个是褒奖,却与沈谣多日来的接触大相径庭。
她未再犹豫,遂将今日在监牢中的所见所闻俱告知沈翕。
姬如渊的那番警告言犹在耳,但她深知如若出事儿,能救得她只有魏国公府,锦衣卫怕是自身难保。
“中秋……”沈翕若有所思,将沈谣晾在一旁。
她让张煦白问的几个问题旁人不知其意,但姬如渊狡猾成性怕是早瞧出端倪,他却一直缄口不言,甚至连结果都不曾问。
沈谣兀自上前将兄长捎带的糕点打开,捻出一枚枫叶状的糕点,慢条斯理地塞入口中品尝,她来之前未及用膳,这会儿子确实有些饿了。
待她吃完第二个糕点后,沈翕像是突然发觉她的存在,忙笑道:“饿了吧,快些回去用饭。”
临她出门,沈翕又叮嘱道:“日后出门多带些随从,有事可以直接找沈武。”
沈武是魏国公府的大管家,只听从沈翕的命令。
即便沈翕不说,她也知道近日街上不太平,不然她也不会在大街上被北鲜的细作劫持。
沈谣抬眸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想了想又将今日自己试探语嫣然的缘由告知了父亲。
“你怀疑语嫣然说的都是假的?”沈翕有些惊讶,他未曾想到女儿小小年纪竟这般心思深沉。
沈谣眉眼未有半点动静,只低声道:“是。如果有人刻意用摄魂术反复教她说这些话,将前前后后推演的一般无二,那么张煦白施术得到便是别人想要我们知道的结果。”
她故意捡一些所有人都会遗漏的细枝末节试探,果然语嫣然露出了破绽。
第46章 学画
经此一事后她决心在家好好养病,多数时候倒是在沈小九的院子里。
沈小九已满月,因着他出生时的种种异状,魏国公并未大肆操办满月宴,只是家中亲眷草草办了了事,便是魏国公本人对幺子也并无多少关爱,旁人自然见风使舵。唯独老夫人对一众子孙一视同仁,时不时赏赐些东西下来,若不然这猫儿大的月娃在偌大的魏国公府怕是活不下来。
绿柳抱着针线笸箩在摇篮旁做针线,时不时抬头看下身旁熟睡的婴儿。
沈谣看了看她怀中的笸箩,见里面放了两双婴儿的虎头鞋,两三个肚兜,随意拿起一个《鱼戏莲》图样的红肚兜翻开,见其针法多样、色彩艳丽、图案朴实,且针脚细腻,完全不似一个烧火丫头的水准,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绿柳做得一手好针黹,这鲤鱼活灵活现,我瞧着似乎是蜀绣。”
绿柳腼腆地笑了笑:“当不得姑娘如此夸赞,如蝉、秋容两位姐姐做的针线才是真的好呢,我这手艺实在比不了。”
青竹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如蝉是二姑娘贴身丫鬟,秋容是二夫人院里丫鬟,皆是主子跟前得脸的丫头,绿柳却能与之交好,尤其是二姑娘因着魏国公夫人的缘故,本就讨厌沈小九,更不可能来看他,这绿柳倒是很有几分能耐。
沈谣一边逗弄着沈小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听说蜀绣中有一门双面绣很是出彩,你可会?”
“自是不会的,如双面绣这种高超技法多是家传秘法,奴婢出身卑微,从前连见都未曾见过,还是来了国公府之后才有缘得见。”两人聊了一会儿,绿柳的神色放松下来。
沈谣又跟她唠了几句家常,忽然道:“姬大人是不是特别爱吃羊汤”
“那是……”当然还没说出口,绿柳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呜哇——”沈谣正要再问,一声啼哭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绿柳忙告了罪,上前查看沈小九的尿片,待她收拾完,屋子里已没了沈谣主仆的身影。
青竹疑惑道:“姑娘可是怀疑绿柳是锦衣卫的探子?”
“不是怀疑,是确定。”沈谣眉心微拧,她前几日无意间在沈小九的院子里发现了鸟粪,是鸽子留下的。
随即她便命暗卫留心绿柳的日常行为,再将绿柳的身份文书细细一查,便查出些许端倪,但这些端倪并不足以知晓绿柳的身份,今日不过她随口一炸,竟然炸了出来。
“她怎么会是锦衣卫的探子?”青竹依旧不敢相信,前不久才出了一个春草,今个儿又来了一个绿柳,锦衣卫果真是神通广大。
沈谣淡淡道:“她刚刚回话的意思是不知道姬大人是否爱吃羊汤,而不是询问姬大人是谁,本朝姓姬的官员虽不多,但出名的也有两三个,为何她就确定我说的是姬如渊,分明习惯使然。”
“那姑娘为何不将人抓起来?”
“一颗已经暴露的棋子而已,无碍。”况且即使没有了绿柳,还有红柳白柳,何必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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