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点头称是。
她又让绿柳寻来沈小九的粪便,都很正常。依她看来,沈小九很可能是腹绞痛,但腹绞痛一般都是三个月以上的婴儿才会出现的,沈小九才将将两个月。但事无绝对,沈谣自知医术不精,也不敢妄下结论。
她将沈小九平放在小床上,手掌向右打着圈为他按摩肚子。沈小九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沈谣,一双小手慢吞吞地四下乱舞。
前院得了沈翕吩咐的管家带着嬷嬷四处找不到沈谣,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后院的灯火也次第亮起,沈谣听到了隐藏在黑暗中的细碎话语,不由将目光落在绿柳身上。
“是谁让你将我引到这里来的?”沈谣清明的眸子平静地看着绿柳,既不生气也无惊讶,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绿柳眨了眨眼,不解道:“奴婢不知六姑娘在说什么?”
杜鹃院自从安姨娘逝去之后便鲜少人问津,因而管家一时寻不到她。
“姬如渊可是来了国公府?”沈谣收回手,将沈小九交至绿柳手上,低声道:“沈小九若是出了岔子,我饶不了你,便是你的姬大人也不行。”
绿柳忙垂首接过沈小九,低低道:“奴婢记住了。”
沈谣出了杜鹃院没多久,便碰到了管家一行人,也从他口中得知有贵人中了蛇毒需要医治的消息。
“六姑娘,老爷让我问问您有没有把握,若是没有成算只当老奴没来过,事后姑娘只说自个儿略看过几本医书便是。”管家是得了沈翕的吩咐偷偷来寻沈谣,只是遍寻不着,动静便大了些,但好歹在内宅,这事儿也传不出去。
沈谣询问了贵人的伤情之后,略沉吟道:“约莫有七成把握。”
“七成!六姑娘您可知道若是贵人有个差池便是杀头的罪!”管家也有些拿不准,这便要回去禀报魏国公,却被沈谣拦住了。
“便是治不好,拖延到御医来也是可以的,走吧!”沈谣吩咐青竹回去拿药箱,自个儿随着管家去了前院。
有了这个保障,管家放心了不少,即便治不好也确保不能在魏国公府出事儿。
直到走出很远,管家才忽然想起沈谣说的是‘御医’而不是‘太医’,心中惊诧之余,对六姑娘更是钦佩不已。
在沈谣得知人是姬如渊背来的,心中便有了推算,再有管家的警告,她便猜出来人的身份。
尚未入东厢房,她便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姬如渊,似是早料到她会来,只瞧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进了屋子。
也不知是哪儿来这么大的火气,倒是沈谣老远便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
入了内室,只见数名劲装男子守在床榻前,自个儿的父亲魏国公正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见到她来,先是松一口气,后又紧张地绷起了脸。
“六丫头,兹事体大,你可有把握?”沈翕紧张地盯着沈谣,不错过她脸上一丝神情,但凡她有一丝犹豫,沈翕便打算将人撵回去。
沈谣朝父亲点了点头道:“父亲且稍候,待我看过伤势便知。”
病榻上的男子年约四十许,相貌端正,只身材略显臃肿。
司铭忙问道:“这位是?”
沈翕忙解释道:“这是小女,她从小学医,师从神医孙不弃。”
“令爱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这未免也太过儿戏,若是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你我如何承担得起?!”司铭挡在床榻前,不让沈谣查看伤势。
沈翕心中也实在没底儿,见司铭阻拦,只讪讪道:“她只是看看伤势。”
孙不弃是当世神医,医术便是太医院院首也不能及,他的弟子多少有些分量,奈何沈谣年纪又太小,便是打娘胎出来就给人看病,以她的医龄给陛下看病也是不够格的,况且她还是个女子。
杏林世家医术多是传男不传女,有名望的大夫都是男子,女人的医术又能高到哪里,因而司铭说什么也不肯让沈谣医治。
沈谣也不强求,扫了一眼床上的人确信他在两三个时辰内并不会死便打算走。
见她稍有阻拦便走,司铭心下更是确信对方学艺不精。
这时,床榻上昏迷的萧綦□□出声,他急促地喘息道:“救我救我……”说罢便又昏睡过去,谁都不知道皇上的这句话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他是要沈谣为她医治,还是将沈谣认作了御医。
趁司铭犹豫不决之际,沈谣快步上前,先是查看了伤口,又摸了脉,复又检查了萧綦的双眼睑,随即对司铭道:“快将人扶起来,手臂低于心脏的位置。虽然你已经为他吸了毒,但并不彻底。”
司铭大惊:“你怎么知道,我给主子吸了毒?”
沈谣却懒得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铜镜。
司铭凑近一看,自个儿的嘴唇此刻已肿胀起来,很是难看。
“毒未入肺腑,我可以救他性命,但你们必须要听我的。”此时青竹已取来了药箱。
姬如渊从头到尾都似一个旁观者,未置一词,倒是沈翕和司铭都有些犹豫不定,沈谣决定下一剂猛药,冷冷道:“若现在不救,待御医来了即便救活了也会留下暗疾,且寿数大减。”
她说这话虽有夸大嫌疑,却不是危言损听,皇上在宫中平日里养尊处优、恣食肥甘身体本就不甚康健,此番中毒元气受损,即便救过来身体也会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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