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谣垂下眸子,心中百味掺杂,那日迷蒙之际她看到了那张俊美至极的脸。
青竹又道:“姑娘昨日欲害你之人已捉到,你可以亲自审问?”
“他如何害我?又为何害我?”沈谣对此事甚是好奇,既好奇凶手杀人的手法,又好奇对方为何要害她。
见姑娘问及此事,青竹顿时来了兴趣,那日夜里她扮作自家姑娘躺在床上也不敢睡,听到声响起身一看三魂七魄顿时吓走一半,月光下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正趴在窗前,张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饶是她胆子大也被吓得不轻,此时说给沈谣听,也不敢说得过于恐怖,生怕吓到了她。
青竹从桌子上的匣子里取出一物道:“就是这个东西险些吓死了奴婢。”
拿在她手上的是一张似纸非纸,似皮非皮的东西。
沈谣要看,却被青竹挡住了,“这东西不干净,您可别摸。这是猪尿泡,杀猪时取出来,听林护卫说这东西入了药物后揉搓可以软的像布一般,放到嘴边一吹,尿泡便会大如葫芦,善画之人在上面绘出厉鬼画像,便可扮作厉鬼吓人。那贼人便是用这东西塞入纸窗的小洞内,再吹足了气,厉鬼便会出现在屋子内。专门用此恐吓有心疾或是胆量弱小之人。”
如此奇技淫巧之术沈谣闻所未闻,好奇之余不免多瞧了几眼,青竹生怕吓着她忙将东西收了起来。
“想来云福客栈那女人当真是因我而死,你让人准备些钱财送予她的亲眷,尽我绵薄心意。”沈谣说了会儿话便觉头晕目眩吃了药又睡下了。
青竹欲请大夫却被沈谣拦下,她自个儿的身子她自己最清楚,天生的羸弱,指不定哪日便会一睡不醒,又何必再折腾。
翌日,沈谣感觉精神好些了便吩咐青竹启程早日赶赴青州。
正说着话青禾领了一个小老头站在门外,小老头手上捧着个锅子,正冒着热气,浓郁的香气飘入房中,众人不由吞了吞口水。
“是姬如渊让你来的?”沈谣甫见到那老头便认出来了,正是昨日在湖上的艄公。
艄公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大人吩咐小的送来的,鱼汤此时味道正好,配上小鱼锅贴再好不过。大人说昨日扰了姑娘食欲,今日让小的上门赔罪。”
沈谣的手指动了动却未说要吃的意思,青竹等人也不好接过,只定定瞧着那锅子流口水。
“他还说什么了?”以姬如渊的为人怕是连赔罪二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他能好心地给她送吃的?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小老头的身子不由矮了矮,声音也不由低了几分,“大人让小的讨要五千两银子的救命钱。”
鱼佬自觉老脸都没处搁,自家大人设计沈家丫头当了鱼饵,不仅没有丝毫歉意,还这般没脸没皮的上门讨要救命的钱,他可是记得很清楚,昨个儿自家大人就没想着救那丫头,光忙着打架了,等人真的救上来时只剩下一口若有若无的气儿了,若不是大人内力深厚,这丫头怕是救不活。
“姬大人这是要打劫吗?”青竹有些愤愤不平,她家姑娘虽然有些私房钱但也禁不住姬大人胃口大。
鱼佬声音又弱了几分,迟疑道:“我家大人还说原本该是收一万两银子的,但他体谅六姑娘在府中不得父母宠爱,他与您又是旧相识便打个对折,五千两子已是最低价了。”
“走走!你们太过分了!”青竹气不过便要将老头推出去。
“给他。”沈谣冷冷道。
要钱是好事,总比欠他人情好,不管姬如渊算计她与否,前日夜里也是他让人传信防备了欲吓死她的贼人。
青竹不情不愿地翻出一沓子银票,将十张五百两的银票数了又数。
鱼佬将鱼汤和锅贴放在桌上,擦了擦手便要接银票,青竹瞪了他一眼,狠狠塞入他手上。鱼佬接过银票数了数立即塞入怀中,对着沈谣施了一礼,却不曾离去。
青竹道:“还不走?”
鱼佬指了指桌上的鱼汤道:“方才那是姬大人的钱,这顿饭还需十两银子。”
“你欺人太甚!东西拿走,我家姑娘才不稀罕你这破玩意。”青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
鱼佬似乎察觉不到对方的怒意,兀自道:“小人这鱼可不是一般的鱼,它生活在河水较深的岩缝里,肉质细嫩,汤汁鲜美,娇贵得紧,出水即死,因而只有本地人才能吃得着,但也只是有钱的人家在秋末冬初之际,由厨子上船现捞现做。小人天尚未亮便开船捕鱼,费了好大功夫才捕着这么一条鱼,鱼做好便放进食盒,包上几层棉絮,一路施展轻功飞奔而来,您不妨尝尝看,这鱼的味道定是鲜美异常……昨日便是有这鲜美的鱼汤掩护,小人洒在炭火中的软筋散才没有被那伙人发现。”
“给他。”沈谣昨日便嗅到了炉火中特殊处理的软筋散,是以瞅准了时机跳入水中,不然姬如渊昨日那一掌便要拍在她身上了。
鱼佬拿了银子立马就走人了。
青竹冷哼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样的贪婪无耻。”
鱼汤果然如鱼佬说的那般,异常鲜美。沈谣吃过之后便觉得这十两银子花的很值,她自个儿用了一碗鱼汤吃了一片锅贴,剩下的都赏给青竹青禾二人,这两个丫头吃得很是香甜,不大会便吃完了,犹自摸着肚子说还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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