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熙原打算回去,林锦瑟却不肯,只说既知晓姨母病重之事岂能不亲自探望,未免显得林氏刻薄寡思了些。
去青州路途遥远,林泽熙不肯去,一路上林锦瑟却拿话哄他。
林锦瑟扬唇问道:“二表姐生得如何?”
沈慧是未来的太子妃,林泽熙自不敢有丝毫轻视之意,忙端正了神色道:“自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林锦瑟挑了挑眉道:“若说二表姐是花中牡丹,人间绝色,那么六表妹就是月中姮娥,仙界姑射。”
林泽熙张大了嘴巴,惊叹道:“那得美成什么样?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你莫不是唬我陪你去青州?”
林锦瑟白了他一眼,嘟嘴道:“你爱去不去。”
林泽熙好美色,见了美人便挪不动腿,更何况是沈谣那般清丽绝俗的病西施。林锦瑟早就摸透了他心思,一路上马不停蹄地往青州赶,临到青州地界他却不直接入府反倒寻了处客栈竟自己一顿收拾,打扮得宜之后方才动身前往青州府。
林氏接了两人拜帖很是欣喜,早出了二门迎接,见到兄妹二人倍感亲切,成日冰冷的一张脸终于有了温度,入内院的这一路对二人嘘寒问暖,比之亲生女儿还要亲,林锦瑟瞧见林氏身后仆妇成群,衣饰华丽并无半分落败的样子心中挂着的忧虑终是落下了,只要姨母不失势,她便能靠着姨母嫁入官家。
一行人行至中庭,林泽熙不经意抬眸,忽睹一女子雪衣素裳,映窗而立,心中怦怦直跳。
林锦瑟最先发觉自家兄长的异常,偏头瞧去见一素衣女子缓步而来,罗衣从风,长袖交横,微微屈膝施礼,盈盈姿态不盛姌袅。
少女飞雪长衣,腰如束素,簪花半鬓,丽眉连娟,皓齿朱唇,似广寒仙子月中出,姑射雪里来。
盈盈水眸不经意的一瞥,却似一道儿闪电瞬间摄去他了的心魂。
林泽熙在这一瞬间终于明白了何为美人,他觉得自己一生怕是都难以从这一汪剪水双瞳中脱身。
如此直白大胆地注视便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沈谣蹙了蹙眉,不愿与他二人接触,只淡淡道:“母亲这里有客,女儿稍后再来。”
林氏也不爱看女儿的臭脸,挥了挥手便让她下去了。
林泽熙自幼跟着父亲在外行商,早混成了人精儿,一打眼便知这位小表妹不讨姨母的欢心,趁着林锦瑟与姨母说话的当儿对自己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小厮又回来了,林泽熙偷偷溜出屋子,小厮忙将自己打探出来的消息告知了主子。
林泽熙听闻事情始末,对小表妹很是心疼,入了屋后绞尽脑汁讨周氏开心,时不时将话题引至沈谣身上,果然在周氏说出沈谣之请后,林泽熙在旁一阵游说周氏隐隐有松口之意,他不停向身旁的妹妹使眼色,林锦瑟却装作看不见。
待二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林泽熙不由埋怨道:“我方才不停朝你使眼色,你怎么不回应?”
林锦瑟不搭理他,兀自整理首饰。
“你再不说话我明儿就走了。”林泽熙对这个妹妹很是没辙,她生得貌美嘴巴又甜,很得父母宠爱,便是他这个哥哥说的话也时常不听。
林锦瑟白了他一眼:“你舍得吗?”
林泽熙回想起沈谣弱不胜衣的羸弱模样,心中很是怜惜,瘪了瘪嘴却无法反驳。
林锦瑟轻笑道:“我就是看见了又能如何,即便你卖了六表妹的好,她也不会看上你,退一万步讲,就算看上你了,姨父姨母也不会同意魏国公府的嫡女嫁与商户。”
“唉——”林泽熙顿时歇了气,不由埋怨道:“那你让我来做什么?”
原本见不到也就罢了,如今见到了真人教他如何放得下,不如不遇倾城色!
见哥哥很是气馁,林锦瑟眼波微动,嘴角噙着一抹讥笑:“也不是没有机会,事在人为,徐徐图之便是,莫急!”
妹妹比自己聪明,素来有成算,有她帮衬说不定真能成。想到此,林泽熙喜不自胜,不禁对妹妹一阵恭维。
沈谣坐于铜镜前,任由青禾为自己梳妆。
“姑娘,表少爷又送了东西给您,那小厮将东西一放便跑了。”青竹将一个蜀锦牙签的紫檀木盒子呈上来。
沈谣连看的心思都没有,淡淡扫了一眼道:“还回去。”
“姑娘不打开看看吗?”青禾年岁小,性子活泼,对新鲜事物总是充满好奇,自表少爷来了青州,时不时便会赠沈谣一些礼物,非精即贵,俱是稀罕物,也难怪丫头们好奇。
沈谣翻了一页书,淡淡一瞥:“你想看便看吧。”
青禾打开盒子,小心揭起吴棉,见盒中躺着一和田玉雕的荷花簪子,荷叶舒展,脉络清晰,两叶之间一支菡萏娇艳欲滴。
这簪子无论是工艺还是玉质皆属上乘,但这对沈谣来说并不算什么。
“咦,这里似乎有,好像是个怜字。”
沈谣倏地一怔,放下手中的书从青禾手中接过来仔细瞧了瞧,果然在荷叶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怜字。
他记得哥哥沈翀随身带着的一只玉蝉上同样刻着一个怜字,有次她与哥哥下棋她赢了他,她随口讨要沈翀身上的玉蝉,沈翀却不肯给说是别的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个玉蝉不行。
“听父亲说我幼年曾走失,后来被一高僧所救,这玉蝉便是高僧赠予。父亲曾叮嘱玉蝉不离身,否则将有性命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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