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疤悍不畏死,绣春刀卷起一股股遒劲的风,以雷霆万钧之势挥退了围拢上来的黑衣人。
姜老四抓起沈谣,拖带着四皇子快速冲出了包围圈,宁老疤紧随其后,刀光纵横,逼退一波又一波杀手,他亦身中数刀,挥刀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又一刀刺入宁老疤的腹部,鲜血溅了一地。
姜老四大喊:“老八!”
“快走!不用管我!”宁老疤再次挥舞绣春刀,凝聚体内不多的罡气,预备再拖上一拖。
然而刀光未泄,剑气已至,轻如鸿毛般的剑痕斩断刀光,在宁老疤眉心落下一滴红泪。
下一刻,八尺大汉轰然倒塌。
小阎王轻轻扇了扇折扇,扇面上泼墨桃花灼灼其华,只是那红不知是花还是血,鲜艳得令人心惊。
姜老四再不敢耽搁,拉着两人提气便跑,然而未出百步,剑气已至,劲急的剑气长驱直入,生生刺穿了姜老四的心房,他双目圆瞪,看向小阎王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喃喃地道:“不……可……”“能”字未出口,人已到了下去。
沈谣此时已感觉到双腿的存在,整个人处于一种害怕到极端的麻木。
小阎王低低一笑,手中的折扇再次抬起。
“噗——”滚烫的鲜血溅了沈谣一脸,她瞪圆了双眸,见挡在自己身前的四皇子缓缓倒了下去,他张脸上满是委屈,他扁着嘴:“姐姐,我想吃糖……”
沈谣的嘴唇颤动着,有什么东西落下来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机械地伸出手在脸上一抹,满手的血。
“其实你不必愧疚,原本他也是要死的,你和他都得死,不过是先后而已。”
小阎王竟开口向她解释,沈谣抬眸,看进一双深黑冰冷的眸子,她伸出颤抖的手,竟然一把握住对方的胳膊,她嘴唇颤抖不已,心中疯狂叫喧着:“为什么?”
泪水凝于睫,鲜血弄脏了白衣公子洁净的衣衫。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曾经给过你机会,原本你可以不死,是你自己拒绝了我。”小阎王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向着她纤细的脖颈掐去。
沈谣煞白了脸,脑中有一缕光一闪而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对方却没有给她更多的机会思考,她的双脚渐渐脱离地面,手指挣扎着朝他脸上的面具抓去。
生命的尽头,她竟然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不忍与痛惜。
一定是她看错了吧!
“住手!”沈谣昏迷前似乎听到了萧翀的声音,只是此刻的她已分辨不出那是真实还是幻觉。
小阎王回身看到轮椅上的萧翀,以及他身旁被挟持的周念月,掐着沈谣脖子上的手不由自主松了,沈谣昏倒在他的怀里。
“娓娓……”萧翀冲着沈谣疾呼,却得不到似乎回应,他不由瞪向小阎王道:“她怎么样了?”
小阎王垂眸看了怀中少女一眼,冷冷道:“没死。”
萧翀听罢依旧放心不小,他道:“一命换一命,如何?”
见小阎王不说话,萧翀又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与我打哑谜吗,周熠宁!”
小阎王沉吟片刻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萧翀蹙眉:“也不过这几日,你为何要杀沈谣,她不过一闺中女子,对你能有何威胁?”
“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小阎王冷哼一声道:“废话少说,将人给我。”
此时才从两人对话中理清关系的周念月,满脸不敢置信,她试探着朝对面的小阎王喊道:“哥哥?”
小阎王身子微僵,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声道:“过来!”
这一声他未曾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周念月听出了兄长的声音,眼泪哗地夺眶而出,她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四皇子,大声哭喊道:“是不是因为我?你是不想让我嫁给这个傻子才做出这些事?是不是啊,哥哥?!”
小阎王向前走了几步,颤抖着声音道:“不是的,傻丫头,你别多想!”
周念月哪里会信,哭得涕泪横流,心中更是悔恨不已,这些日子来她曾不止一次在心中埋怨哥哥为何不拒绝这门亲事,甚至埋怨自己的爹娘为何早早故去,丢下她们兄妹二人受尽欺负,她甚至还动过离家出走的心思,但是又怕连累兄长所以才未付诸行动。
萧翀亦有所动容,但为了沈谣,他不能有丝毫的心软,冷冷看向周熠宁,“考虑的如何?”
“成交。”小阎王主动将沈谣送至近前后,自己退回百步之外。
韩七亦松开了手中的周念月,快速抱起地上的沈谣送至萧翀怀中。
待周念月回到小阎王身边,他朝虚空做了个手势,呈围拢之势的黑衣人尽数退去,他朝着萧翀投去一瞥,眸中掠过一丝杀意,随即搂着周念月的腰,几个纵身便消失在街巷之中。
“不追吗?”韩七问道。
萧翀摇了摇头,小阎王武功奇高,又心思诡谲,抓他哪儿那么容易,何况皇宫已乱成一团,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颐园。
昏睡中的沈谣状态并不好,她被噩梦纠缠,呓语不断。
萧翀握着她的手安抚了许久,她方才沉沉睡去。
韩七在门外低声道:“主子?”
萧翀为沈谣掖了掖被角,转动轮椅缓缓出了屋子。
韩七道:“程将军回来了。”
“带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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