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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堵塞的地方终于打通了一个洞。
    “你们两个先出去!”周熠宁将周念月率先推了出去,周念月浑身上下都是水,气息有些微弱,被周熠宁推出去时人还有些迷迷糊糊,人刚冒出头就听“咔嘣”一声,一大块儿泥土掉了下来。
    姬如渊抬起头才发现头顶原来用作支撑的两根横梁,已倒塌了一截,一端埋在泥土中,明显已支撑不住,随时有坍塌再次掩埋甬道的危险,姬如渊见状,猛地直起身子,肩膀恰好扛住横梁,这梁柱用以支撑整个山洞,力道何止千斤。
    姬如渊压住牙关抵抗横梁下坠之势,他能听到自己的脊梁骨传来的咯吱咯吱剩下,额上已经青筋凸起,满脸涨红。
    将周念月慢慢推出甬道,周熠宁抬头瞧见了姬如渊渐渐弯下的腰,神色莫名一动,他犹豫了一瞬上前几步站起身与他一道儿刚起了千斤横梁。
    沈谣是被周熠宁拖上来的,同样有些意识模糊,被姬如渊用力掐了一把后,她意识清醒了片刻,见到二人牙关紧咬,满脸青筋之状愣了愣。
    忽然,头顶再次响起“咔嚓”声响,姬如渊猛然挺腰,大喊:“楚楚!楚楚快跑!”
    他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沈谣一把,将她推出去的瞬间,身体骨骼传来一声“咯吱”脆响。
    沈谣被推出去数丈远,见到天光的那刻,身后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
    “活下去!”不知是姬如渊还是周熠宁的声音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回荡在洞穴内。
    沈谣昏过去前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姬如渊牙关紧咬,青筋暴起的模样,他的嘴角有血,眼睛里有湿润的笑意。
    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开心模样,他终于要放手了,要释怀了!
    三日后,颐园。
    她心痛地无以复加,即便睡着依旧捂住心口蜷缩成一团,闭着眼睛无声的落泪,泪珠顺着眼角落入鬓发,打湿了枕头。
    有人用温暖的手指不停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将他揽入怀中,心疼地唤道:“娓娓,醒过来!”
    “孙神医,您带回的神药能彻底医好她的心疾吗?”
    “唉!心疾可愈,心病难医!”
    “那还醒过来后还记得这一个月的事情吗?”
    “姬如渊给她服用的忘尘剂量不大,服了解药醒来后就会忘记这段经历,这也是忘尘的奇特之处。”
    …… ……
    沈谣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醒来时秋已至。
    午后下了一场大雨,窗外的美人蕉不胜凉意,秋雨滴落,打弯了美人腰。
    沈谣合上了书籍,趴在窗前发呆,任由秋风吹乱了发髻。
    直到一抹清隽的身影出现在窗前,他俯下身,隔窗理了理她散乱的鬓发,温声道:“大病初愈,不宜吹风。”
    沈谣冲他笑了笑,眉间凝着一抹轻愁。
    “怎么了?”萧翀从身后拿出一个食盒在沈谣眼前晃了晃。
    沈谣鼻子嗅了嗅,笑道:“松鼠桂鱼。”
    “狗鼻子!”萧翀轻轻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头,笑得一脸宠溺。
    他绕过长廊,将食盒拿入房中,又让人准备了几样小菜,收拾妥当,两人坐于窗前,一桌好菜配着窗外秋风细雨倒也美哉。
    沈谣盯着桌上色泽鲜亮的松鼠桂鱼皱起了眉,她总觉得少点什么。
    萧翀见她不动筷子,不由疑惑出声:“怎么了?”
    沈谣指着桂鱼大张的嘴说这里是不是少点什么,她撇过头瞧见小几上圆鼓腹贯耳小瓶插着几枝新鲜的木槿花,她走过去摘了最小的一朵放入桂鱼口中,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
    她记忆中似乎有人为她做了这样的一道儿松鼠桂鱼,拿起筷子尝了几口,眉头再次蹙起,她记忆中的味道不是这样的。
    “夫君,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只是生了场大病。”萧翀伸手抚平她眉间轻愁,心底生出一丝怜惜,为她,亦为姬如渊。
    沈谣茫然地看着桌上的松鼠桂鱼,再抬首时眼泪已顺着眼眶滑落,她捂住心口道:“为什么我看见这道菜就莫名觉得心痛?”
    她脸上并无苦楚,偏偏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吧嗒吧嗒打湿了他胸前衣衫。
    将她揽在怀中,他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眸间一片晦暗。
    他要怎么跟一个死人争?
    轻轻叹了口气,他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天顺四年冬,魏国公殚精竭虑,席不暇暖,终于积累成疾病倒了,他数次请旨辞官,天顺帝几番挽留,终于来年春得陛下允诺辞官致仕。
    魏国公沈翕这些年操劳国事,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太子尚且年幼,正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偏偏身子扛不住,拜别皇后娘娘,沈翕离开了皇宫。
    沈慧看着父亲夕阳下渐渐佝偻的背影,泪水湿了眼眶,回首再看向巍峨的殿宇心中的那股恨意愈发重了。
    同年天顺帝旧疾复发,太医束手无策,皇帝迁居长寿宫养病,对国事鲜少过问。
    皇帝已没有多少时日了,沈慧来看他时已没有了从前的恭维,这些年的猜忌、冷落早已将两人本就不深的情感腐蚀殆尽。
    “两个皇子都交由你来抚育,宫中妃嫔也任由你处置……咳咳……”萧衍将手握成拳,抵在唇边,面色异常苍白,嘴角挂着嘲讽的笑:“这么多年忙忙碌碌终是为他人作了嫁衣,除掉秦氏,又来个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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