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倒是也不大,不过是寻常碗的大小,这大肚汉吃个十碗八碗岂不是寻常?我们家那半大小子,这么大的碗一顿要吃五碗呐!”身边有人说着。
“那怎的不叫你家小子来,定是能赢得那店家赏钱的。”
“这如今学校考试有甚么比赛,跑马也有什么比赛,花国选举也有比赛,如今吃饭食也有比赛了。”一位老者不禁扼首。
“不只是这一家,隔壁那酒铺刚瞧着也说了要举办那呷酒之比赛,两个小洋便能饮酒一樽,可无限畅饮,只是这一樽酒必须饮的干净了,若是有剩,也要付这酒钱。”
“这吃饭食,便是没有赢这比赛,好歹吃了个肚子饱,许是两三天都不饿,也不算白花了钱,若是喝酒不过是喝了个水饱,喝了多少照样出来,不妥不妥,可亏呀!”
“嘿,老兄,瞧你莫不是不喜欢饮酒?两角小洋便能一直饮酒,况那酒家的还是好酒,这在好酒之人的眼里,那可是白赚啊,怎么着都是不亏。”
这周围的游客说着说着,话题又扯到了隔壁的酒家身上,不过洛萤听着明白了,眼下这这不就是现代的大胃王比赛。
一炷香就是十五分钟的时间,要吃掉十碗饭,不管是什么饭,吃下去也要咀嚼几下。若是光顾着为了速度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直接咽,可能没吃下几碗就先噎住了。
这有的人觉得隔壁呷酒的比赛不合算,可在酒鬼看来就很乐意去参加,而眼前这吃饭的比赛就更是了,怎么着都是自己吃到肚子里,不亏啊,输了即便是要付钱也混了个饱,只要赢了不但一分钱不花还有一个大洋奖赏,怎么着都是血赚。
这饭食比赛入场,一碗饭需要二十个铜元,隔壁那酒铺小洋两角,折合过来也是二十个铜元。
饮酒喝多了,姿态便容易不美,民以食为天,眼下还是在这围观饭食比赛的人更多。
前边刚好有人往后退,洛萤巧妙地钻进了空隙,正好那在挑战的大胃王桌子,看的是一清二楚。
“眼下吃了几碗了?”周围有人在问。
“第九碗了,第九碗了。”
“嘿小子,快吃,还有两分钟。”
叫嚷的喊声不断,都是给那正在挑战的大胃王加油的。
洛萤看这人瘦的倒是如同竹竿,往嘴里赛饭很是凶猛,旁边的茶水一动也没动。
眼看着手里这一碗饭简直是被这竹竿挑战者即将吃完,一旁的老板已经端来了下一碗饭放到桌子上。
“最后一碗了,第十碗了!”洛萤身边的围观群众们无比激动,桌子上的九个碗十分显眼,距离成功马上就只有一步之遥。
竹竿挑战者端起了第十碗饭,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一碗饭重若千钧。
时间有限,他飞速地用筷子大口大口将饭塞进嘴里,无需咀嚼直接咽下,他的眼里只有碗里的饭。
一口,一口,又一口。
香啊,饭啊,真香啊,真好吃啊。
越吃越好吃,越吃越香,香的不像是米饭的味道,愈发地刺激着他的食欲。
他吞咽着,暴食着,但怎么吃,这碗里的饭不见少。
就好像,怎么吃也吃不完。
第59章 迢迢长路59
◎碗◎
这是一只很普通的碗。
如果非要用来形容描述的话, 那么粗瓷大碗就是对于它最好的描述。
这样的碗随处都是,眼前的这一个像是刚做出来没有多久,上面并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 也没有豁口。
粗瓷大碗最是皮实, 也是最合家里用的。
那什么这瓷那瓷的, 上边带着花纹图案的,都是有钱人家用的。
一个碗甚至要卖上几个铜元,几个小洋,甚至几个大洋, 多金贵啊。
王元正是个贩卖吃食的小贩, 但他的摊子上只有一个碗,那是给他自己用的。
做吃食买卖的, 赚的都是小头小利,起早贪黑,积少成多, 王元正就是一个这样的小贩。
比不上那中上层喜欢吃的猪头肉羊头肉不缺销路, 也不做那走街串巷的杂面小贩。
王元正可这家里传下来的关系和手艺,摆的是马肉摊子。
马儿干,马肉铺,这都是底层老百姓能吃得起的东西。
王元正没别的手艺,一手马肉脯,乃是家里用以谋生,代代相传的本事。
马肉摊子不如那挑街走的杂面,熏鱼儿,人家走到哪卖到哪, 沿街叫唤, 马肉却是不行的。
这卖马肉脯的, 也叫作“瞪眼食”,摊主非得练得出一眼的好眼力才行。
摊子上摆着一锅,一柜。
锅子里是切好的马肉,柜子上是案板和酱油盆。
摊子立在这里,前来买马肉的食客既不是用碗碟装着吃,也不是自己买好了几块肉带回家吃,而是无论多少食客,通通环坐在马肉锅一圈,一同蹲着吃。
这当然不是火锅。因为这肉都是熟好的,锅子里也只有马肉和汤底再无其他吃食,而吃马肉的按照块算钱,夹起锅中一块肉,在柜子上沾一下酱油吃进嘴里,吃一块,王元正就用铜钱在案板上打一码子记录下来,待到这人吃完一同算钱。
王元正自幼就随着父亲一同摆着马肉脯的摊子,别的不说,从小到大,这瞪眼食,无论锅边绕了一圈多少个人,每个人吃了多少个块,他从来都不带算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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