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队长不同,我是原本在街上混着,会点欺唬人的小术法混饭吃,被招进了司里之后,给我上课分配的前辈时候正好是我见过的一位卦师,当初真是吓了我一跳,后来知道司里的这些买卖,心里也有些别扭,前辈说就是神仙也得吃饭,倒是和那位前辈搭伴儿支起了算命和术法摊子修行。”
洛萤听着他们的讲述,眼中异彩连连,随意漫谈仿佛唠家常,舒九与夜枭的口中展现了另一面的通玄司,这片土地的守卫者,通玄使们,很动人。
日子便这么过,梁先生每周来一次,苗新月和凌铃倒是因为天气好些时日没过来,通玄司第三小队偶尔上门,洛萤大多数时间都安坐在当铺里。
一觉醒来,窗上早已挂了一层霜,洛萤推开卧房门,似是半夜已经落雪,院落里积雪皑皑,冬风带着雪片落下,今日冬至。
洛萤早起练功,除了守卫值夜的董三和蒋叔,其余人还没起来。
她抻了个懒腰,心情极好,回房持刀而出。
洛萤脚踏积雪,雪片纷纷扬扬地洒落,她腾身挽出凛凛刀光,回风起舞,卷起霜雪飞花,她一身银装素裹,刀身勾起碎碎琼芳。
大雪天,耍一套《辛酉刀法》刚刚好。
冬至已至,小寒不远。
第68章 迢迢长路68
◎小寒终至◎
冬至日, 家家户户吃饺子。
这时节没什么好菜,寻常人家左不过是萝卜白菜,自从洛萤从夜枭哪里得了通玄司鲜货庄子的玉牌, 带着王妈走了一趟之后, 诚和当里的吃食顿时丰足起来。
洛萤一套刀法耍完, 苗刀在手中发出阵阵铮鸣之声,似在欢欣雀跃。
收刀回屋,王妈已是起了,早饭惯常, 等到了中午和晚上就能吃饺子了。
许是因为节气的原因, 今日的生意格外萧条。
营业室柜台之上,一人铺了一张宣纸, 手里个个拿着一支笔,都在画消寒图来解闷。
“看看小义这梅花画的,真不错。”崔先生手持一支毛笔, 伸着头看过去啧啧称奇。
冬至日画九九消寒图聊作解闷, 已是有数百年的历史。
蒋义用毛笔勾出一张白描的梅花,这梅花花开九朵,每朵又有九片花瓣,从冬至这天算起,每一日用红笔点上一抹花瓣,九九八十一天过后,九朵红梅绽放,已是春天来了。
文人雅士多以此打发时间,聊作情趣, 有些懒散的, 亦或是画不好这消寒图的, 就写九九消寒表,亦或是写成消寒图。
如今这诚和当内,这消寒图就有着三种画法。
蒋义这个学画自然是画着图,崔先生却是在宣纸上画出了九个大方格,又用毛笔帽蘸着墨汁印出一个个小圆圈,每个方格里印出九个圆圈,再以笔填充每日的天气。
“我说老崔,这多少年了,你还这么画图......”王小田看着崔先生的消寒图摇了摇头。
这种画圆圈的图,是各个学堂里教给孩子们的,简单好学,但数九过后,看起来并不如画梅那么美观。
“上画阴,下画晴,左风右雨雪当中。”王小田摇头晃脑地念着一句口诀,看着今天的雪天,崔先生已经落笔画出了记号。
洛萤看着他们彼此画着图,自己也在眼前的宣纸上落下一笔。
与他们画的都不同,她写的九九消寒诗,同样是在宣纸上画出九个方格,要写九个字,“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每个字都是九笔,一日写上一笔,这简单的消寒诗写完,寒气渐尽,已是春深日暖时。
只不过她今日已经落了一笔,刚写了一个点,就硬生生停笔,不上不下地卡在这里,看着这唯一的一个笔画,心里很想继续写下去,但只能停住。
冬至日诚和当只营业了半日,徐先生和崔先生在铺子里吃过了晌饭,下午便回家陪了家人。
晌饭的饺子是猪肉韭菜鸡蛋的,是这时节难得的好吃食。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上午,过了晌午还没有停。浓云飘雪风不大,诚和当歇了业,小炉子上宁爷热了一小壶酒,沿街有叫卖冻柿子冻梨的,买了一筐回来大伙围着炉子吃着,美哉美哉。
“唱本儿的看书啊——”
“买大本儿新黄历,月份牌儿呀——”
有些模糊的叫卖声传来,这是冬季独盛的行业,背着木箱子,手提布包下街卖书的。
一听到这叫卖声,蒋义立刻起了身,“我去看看有卖什么书的。”
洛萤挥了挥手,“要是有什么时兴的新鲜书就拿几本回来,我也出去挑挑。”
洛萤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这卖书的沿街游走,专卖唱本,鼓儿词,如今时兴的小说也卖上了,也有《三字经》,《千字文》一类,冬日里大家解闷子的东西不多,因此这卖书的生意格外兴盛。
没过一会儿,蒋义抱着一本小说回来,耳朵有些泛红。
洛萤看了一眼,“外边是冷了?出去这么一会子耳朵都冻红了。”
这小子张了张嘴,嗫嚅了一下,“还下着雪呢,不冷,没几本新鲜书。”
瞧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一旁窝着的大掌柜王小田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他一乐,
“小义,你是被那卖书的瞧了什么新鲜书?”
蒋义吭吭哧哧半天:“下回买书还是上书铺里去吧,书铺里的书又多又好,这卖书的不正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