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邓琳琅就想起件事儿来:“你不是说帮我找人安电话吗,到现在还没安成,我难道跑邮局给你打电话?”
李卫党一下子理亏起来:“你看你这脾气咋还这么急呢,人家邮局这不是得排队嘛。再说我也就今天有点空,过来商量点事儿,就被你抓住了。放心,过了年我天天到邮局给你盯着去。”
要不是因为排队,还用得着李卫党找人?邓琳琅控诉的看了李卫党一眼,李卫党根本不接她的眼神,笑眯眯的跟几个孩子打招呼去了。
今天带的孩子多,光试衣裳就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邓琳琅没工夫跟李卫党打嘴仗,又叮嘱他把安电话的事儿当回事儿办,带着孩子们便往贸易市场走。
没错,经济开放了几年,永安县虽然地处偏远,但是顺应潮流的建起了贸易市场,就在向阳农机具商店不远处——当初把店址选在这里,就是为了借贸易市场的人流量。
整个贸易市场占地只有五亩,沿着东、西、北墙建了一排排的砖房,中间的空地上是一排排露天的摊位,就是现在永安县最繁华的地方。
“进去后谁也不能松开前面姐姐的手,如果被挤的不得不松开,也得大声叫姐姐等着,不要害怕自己不敢开口,或是觉得自己能追上不愿意开口,都记住了没有?”邓琳琅给几个孩子一一拢了拢围巾,再一次嘱咐一遍。
孩子们一齐应了一声,党初晴紧紧拉着党仲晴的手,坚定的说:“邓妈妈,你放心吧,我走在最前头,秋怡走在最后头,我们一定能把妹妹们看好。”
大妮听到初晴说自己的名字,自觉的走到队伍的最后头,抓起草儿的小手说:“娘,我眼神好使着呢,你想去哪儿都行。”
邓琳琅看着一脸期盼望着自己的几双小眼睛,笑着大手一挥:“行,娘就把妹妹交给你们两了。”
她们一行人在置办年货的人群中太显眼了:从大到小一排八九个女孩子,每个都穿得干干净净,每人一套大红帽子围巾,衬的小脸都红扑扑的有精神。虽然一个个小脑袋不停转动看着周围的新鲜东西,却都安安静静的跟着前面的人,没有一个在途经的小吃摊前停步哭闹要东西的,与别的跟大人赶集的孩子有很大不同。
哪怕前几年没有实行计划生育,一家子有八九个孩子的也是少数,还都打扮的这么整齐,看上去又很懂事的样子,大家当然好奇,人人要看上一眼。
“邓琳琅同志。”远处突然有人叫邓琳琅的名字,小小的队伍一下子停了下来,跟在队伍侧面如同小学老师一样前后照应的邓琳琅同样停下脚步,想看看是谁叫自己。
宁记者匆匆挤过人群,站到邓琳琅面前:“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真的是你。咱们福利院的孩子们可真懂事,都长成大姑娘了。”
邓琳琅这几年得到的荣誉不少,也没少到县里开会,与宁记者没有断了联系,见到他也很高兴:“嗯,这不是马上过年了嘛,带着孩子们来买过年的衣裳,顺便置办点年货。”
听到两人说话的行人,步子不由更慢了,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孩子们——在大家的印象里,福利院的孩子往往多少有些生理缺陷,没有生理缺陷的卫生状况也不会太好,眼前的孩子们完全颠覆了大家的认知。
很快整个贸易市场的人,都知道那一队孩子是向阳花福利院的孤儿们,那个跟在她们身边照顾的,就是几年来连续获得平山市三八红旗手称号、有一年还获得了省三八红旗手的邓琳琅。
人的心理往往很奇怪,如果孩子们穿着破衣烂衫的出现在贸易市场,大家最多是同情的看一眼,不会想到给孩子们送块饼子或是别的吃的。摊主们更会直接赶苍蝇一样让孩子们离自己的摊子远一点,别防碍他们做生意。
可现在向阳花福利院的孩子们穿着□□成新的衣裳,脸蛋红润白净,一看就不缺吃少穿,摊主们偏偏大老远也要把自己的东西硬往孩子们的手里塞:“吃吧,别客气,自己做的不值啥钱。”他们都这么说。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大抵是逃不过这几个字的。
邓琳琅在拒绝不了的情况下,只好一边让孩子们给送东西的人致谢,一边让大妮和党初晴合作,要把给孩子们送东西的人给登记下来。
不想大家见两个孩子要登记,纷纷说着不用,转身就挤进人群,死活都不肯留下名字,邓琳琅不得不感慨榜样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被挤到一边的宁记者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点,也不管邓琳琅愿意不愿意,第二天就以《小人物的大爱》为题,把这件事儿通过县报社报道出去,竟然让县报头一次脱销了——送小吃的摊主可能并不是整个贸易市场的所有摊贩,可是宁记者当时又没有相机,没拍下究竟是谁给孩子们送了吃的。
于是所有摊贩都买了不止一份报纸。
一份放在摊位上,一份放在家里,再多几份送给亲戚朋友。干个体户咋啦,咱干个体户上报纸了!
随之而来的是向阳花福利院在年前收获了各种物资捐助,可比每年三八节邓琳琅受表彰前后,收到的零星捐赠多了不少,光是接待人和统计物资,就让想借年前轻松一下的邓琳琅忙的脚打后脑勺。
邓琳琅自嘲的向系统抱怨:“你还记得咱们最初的任务是啥吗,我现在觉得够呛能完成了。我算是看出来了,我不能想歇歇的事儿,否则肯定比不想歇的时候还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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