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罢,场中顿时响起雷鸣般的喝彩,上至皇亲,下至官员,都对苏湛的剑法交口称赞。欢宴气氛也顿时达到了高潮。
娢嫣忍不住又偷偷去瞧霍凌肃,只见他依旧静静地坐着,神色冰冷,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霍凌肃忽然扭头看她,娢嫣偷看他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一笑,忙又转过去了。
苏湛舞罢,合起双剑,肃立在皇上面前。皇上笑道:“湛儿的剑法愈发精进了。”
苏湛道:“多谢父皇夸赞,儿臣愧不敢当。”
皇上扫了他一眼,又忽然道:“你手上这对宝剑,是从哪得来的?”
苏湛没想到皇上忽然问起这个,微微一愣,这把宝剑并非大周之物,而是从羌夷重金买来的。羌夷人数不多,以畜牧为生,经济也并不发达,只是锻造冶炼的兵刃,却比大周强上不少。
苏湛脸色微变,今日中秋宴会,举朝上下都在忙着歌功颂德,他却拿了一件羌夷之物出来,岂不扫兴?但皇上问起,也只能答道:“回父皇,这是一个羌夷俘虏中缴获来的。”
这个回答堪称完美,一来这确实是羌夷之物,他并没有欺瞒皇上,二来又提到是俘虏了羌夷人之后缴获的,彰显了大周战无不胜的□□国威。
皇上对身旁的内侍道:“卢春,你去拿一把禁卫的配剑来。”
太监躬身点头,没一会儿,取回来一把红鞘宝剑,皇上又道:“过去试试。”
卢春领命,接过苏湛手中的宝剑,与禁卫的宝剑一碰,只听“叮”的一声脆响,禁卫的宝剑竟从中断裂,而苏湛的宝剑,竟连一个缺口也无。
朝臣顿时脸色大变,齐齐噤声。皇上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也并没有生气。
“羌夷的冶炼技术,确实要强上我们许多,有了这等神兵利器作为倚仗,难怪羌夷人少地疏,却能屡屡进犯边界,每年掳去金钱粮食无数。”
丞相高远慌忙起身,自责道:“微臣无能,才让羌夷宵小有机可乘……”
皇上挥手打断他,他今日并不是来问责的,只是希望对待羌夷,能有真正的解决办法。
“羌夷蛮横无礼,数度侵扰边疆,屡教不改。边疆百姓苦不堪言,诸位有何良策?”
满场顿时寂静无声。这些朝臣并非无话可说,可他们在朝为官,自然步步为营,在没搞清楚皇上的真正用意之前,不能随便开口。
半天没有人说话,皇上只好点名,“魏大人,你意下如何?”
这魏大人名魏恒,乃是当朝的兵部尚书,他微弓着身,出列道:“回皇上,微臣以为,羌夷人数不多,却居无定所,行踪飘忽,所以难以灭尽。不过羌夷虽然蛮横,却并没有什么野心,所图的也不过是钱财,还当许以金银,安抚为主。”
皇上皱眉道:“魏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若一味安抚,这帮盗匪的胃口会不会越来越大?”
“这……”魏大人无言以对。皇上又对苏湛道:“湛儿,你有何看法?”
苏湛道:“儿臣以为,羌夷所强的无非是战马驯养和兵刃冶炼。我们应当师夷长技,广征兵,多屯粮,壮大军备,待寻找合适的良机,将其一举拿下。”
苏湛的意思是说先充分了解羌夷人的实力,获取他们的优点与长处,再出兵征战,出则必胜。他所言甚有道理,朝臣们频频点头。而皇上却道:“如何师夷长技?何时才是良机呢?”
皇上问的如此详细,便并非一朝一夕能想明白的,苏湛无言以对,忽听得场中有人一声嗤笑。
在如此严肃的场合之下发笑,显然是十分失礼,朝臣们纷纷抬头望去,只见发笑之人正是九皇子苏玉缜。
这便不奇怪了,谁不知道这九皇子仗着皇帝宠爱,向来为所欲为,做事也是颠三倒四的,苏湛冷声道:“九弟为何发笑?”
苏玉缜道:“笑你说的话,好笑还不让人笑么?”
苏湛的面皮有些红涨,语气微带怒意,“父皇体恤万民,日日为羌夷乱匪而忧心,我等为父皇分忧解难,有什么可笑的?不知九弟又有何高见?”
苏湛是想看着苏玉缜出丑,他整日里吊儿郎当,能有什么高见?苏玉缜则漫不经心道:“师夷长技?羌夷有什么长技,就那么两个半人,全加起来还没有大周的一个郡多。”
朝臣们见他言语粗俗,暗自摇头,苏湛道:“两军对阵,最忌讳的就是轻敌,羌夷这么多年屡犯边疆,我等想尽了办法,依旧不能赶尽杀绝,其必然有可取之处,岂会像九弟说的这般不堪一击?”
苏玉缜斜睨了他一眼,“五哥,你手里这对剑虽是羌夷技法,却是大周永德六年在嘉兴锻造的,你不知么?”
苏湛的确没想到,顿时傻了眼。苏玉缜道:“说什么羌夷行踪飘忽,居无定所,说白了就是他们根本不懂得如何在一处定居。这冶炼技艺也没什么神秘的,不过是添加了些锡粉而已。五哥你常年管着雍州,难道不知这锡矿都是从那边来的?”
苏湛的脸愈发难看,皇上却来了兴致,“玉缜,那你看,该如何对付这些羌夷盗匪?”
苏玉缜道:“打他们啊!父皇都说了是盗匪,怎么收拾盗匪,就怎么收拾他们!”
女眷们听了这话,不由得纷纷掩口而笑。虽然粗俗,到还是觉得这个魏王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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