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太后对她的神态极为和蔼,娢嫣起身坐在一旁,太后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道:“几日不见,你倒是愈发漂亮了。”
娢嫣道:“想是小女那天见过太后之后,也学了几分气度的缘故。”
太后笑道:“就你会嘴甜哄我,哀家已经这把年纪,还有什么气度?”
娢嫣道:“太后是帝王生母,尊贵异常,自然雍容华贵,艳冠群芳,旁人想学也是学不来的。”
虽然奉承话听得多了,可看见娢嫣娇憨灵动的样子,太后还是打心眼里喜欢。而娢嫣见太后这几日气色好了不少,神态间也没了那日所见的悲戚,颇为放心,又道:“上次调的香太后可还用的惯?这个时令干,奴婢再帮您在香鼎里放些露水花瓣,可免得夜里咳嗽。”
太后道:“你到是很关心哀家,知道哀家这个季节常犯嗽疾。”
娢嫣道:“太后您仁慈宽厚,爱民如子,有您在,是天下百姓最大的福分,所以愿您身体康健顺遂,乃是天下人共同的心愿。”
太后笑了笑,又道:“你可知哀家今日找你来是为何?”
娢嫣摇了摇头,“莫不是上次调的香用完了?民女正盼着您来找我呢,得了这个好差事,也可以把调香房的宫女的分例分我一份。”
太后失笑道:“你到是打得好如意算盘,算银子算到哀家头上来了?”
娢嫣笑道:“人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嘛,民女这个小鸟,有了您这颗参天大树,当然好好的待在上边不下来。”
太后道:“你这个比喻说的好,你到是真像个讨人儿的黄莺似的,哀家也不与你绕弯子了,其实哀家这次叫你来,是特意要谢谢你的。”
“谢谢我?”娢嫣有些不解。
太后叹息一声,道:“其实清儿的案子,一直是哀家心里的一根刺,只是这么多年来,哀家一直恪守着后宫不得干政的先帝遗训,不愿因为骨肉亲情,影响皇帝的决策。是你那天一语提醒了哀家,哀家是皇帝的母亲,虽不可干政,却有提点帮助他不要犯错的责任。清儿的案子虽说证据确凿,可就是这证据来的太快,太明显,所以才显得可疑。如果这一切当真是有人刻意冤枉她,哀家不查证清楚,便叫玉家一家老小往死,哀家有何面目见先帝?哀家辜负的便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这江山天下了。”
娢嫣动容道:“那是因为太后您有一颗慈悲之心,不管是对长公主,还是对天下的子民,这并非是小女的功劳。”
太后摇头道:“你不必谦虚,那日中秋夜宴,若非你不顾性命恳求哀家,如今大错便已铸成,再想挽回也终究不能的了。”
娢嫣见她脸上又露出些许悲伤之色,忙劝慰道:“太后不必再担心了,现在长公主一家平安无恙,假以时日,待查出事情真相,一定会还玉家一个公道的。”
太后道:“你说的很是,清者自清,哀家一直都是相信清儿的,只可以了我那苦命的嫣儿,死的不明不白……”
娢嫣道:“玉家的案子跌宕浮沉,玉姑娘未经历这些磨难,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况且她既然能托生在帝王之家,想必是有福荫之人,下辈子转世投胎,必定还会投一个好人家,说不定比今生还要幸福,能够永享富贵呢。”
她说的这些,也不完全是假话。
太后还从未听过这等新颖言论,跟寻常所说的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都大不相同。她一时阴霾尽去,欢喜道:“你说的很是,那孩子是个有福之人,今生的福缘了了,未必没有来生。”
“是呢。”
娢嫣心里想,外祖母,你看到了吗,嫣儿的来生,又能陪伴在您的身前了。
太后欢悦地拉起娢嫣的手,道:“好孩子,你帮了哀家这么大一个忙,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这个娢嫣到是从没想过,毕竟关爱太后,关心玉家都是她的本能而已。
娢嫣真心道:“小女没什么想要的,只盼着太后能够日日开怀,平安喜乐,那就是小女最大的福气了。”
太后望着她真诚的脸,一时有些感动,她拉着娢嫣的手,道:“若是嫣儿还在,她就和你一般大么。”
娢嫣鼻尖微酸,可此时她可不想惹得太后垂泪,连忙别过了头去。太后道:“我听闻你现在还是奴籍?”
娢嫣道:“正是。”
太后道:“你的卖身契可是在王家?”
娢嫣道:“是。”
太后想了想,道:“你如今在舞苑那边读书,和这些王子公主们都一视同仁的,再背着奴籍反倒不合适了,这样吧,哀家就赐封你为福乐郡主,允许你日后可以随意出宫,陪伴哀家,这样可好?”
娢嫣大喜,福乐郡主她到不是十分在乎,但能够时常入宫陪伴太后,她可是求之不得了,太后看着她惊喜的眼睛,笑道:“快磕头谢恩吧。”
娢嫣连忙跪在地上,叩首道:“凝霜谢过太后,愿太后千秋万代,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太太淡淡笑着,心里却想,人人皆想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可终究几个人能做到,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娢嫣陪着太后吃过晚饭,又说了两个故事给她解闷,一直逗得太后哈哈大笑,实在精神倦乏,才依依不舍地放她出来。
宫女们送她出了咸福宫,对她的态度都大与往日不同,是亲切了不少,一宫女道:“恭喜姑娘了,不对,如今该叫福乐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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