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太太身子骨硬朗, 主攻筹备嫁妆, 张氏则负责迎来送往,主持各项礼仪程序,至于阮清辉, 刚好留任待查不用去衙门, 便乐呵呵的满京城跑腿儿采买东西去了。
还有谢旺一家,也是去年进的京,他们盘了个小铺子, 一家四口靠着阮家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但谢旺还是想靠自己走科举之途, 平日里并不一味巴结讨好,且因为谢黛宁的心结,平日来往也不多,这等婚嫁大事时,江氏才作为正经娘家人,主动上门帮忙。
谢玉宁也来了,和三娘一起帮着绣嫁衣,谢黛宁终于被拘在家中,虽然不指望她动手,但意思两针还是要的。
闷了七八日,谢黛宁直呼受不了,刚巧崔瑗下了帖子请她去承恩侯府,趁着阮老太太和张氏一个错眼不见,她赶紧溜了出去。
到了承恩侯府,崔瑗先揪住她使劲挠了一通,笑骂道:“亏我还替你担着心呢!结果你倒好,若非皇上的旨意京城上下皆知,我倒成了最后知道的!”
“其实我自己也懵着呢!”谢黛宁笑着躲过她几爪子,然后道,“到今日还觉得跟梦里似的。”
她把这几日的事情讲了一遍,又说:“……那日晚上师兄直接上门来拜访了,后来我送他出去,才知道他筹划了一个多月,竟一丝风声都不透,连柯钺都给他蒙在鼓里。等我父亲信寄到了,他还消停停的打算先查案,之后再找机会跟我说,若不是我去找他,他还能继续忍下去呢!”
崔瑗听的直愣神,这也太沉得住气了,再看谢黛宁这满面含春的样子,嘴上埋怨着,可心里不定多美呢!她原本就长得好,这下子更如芙蓉初绽,让人惊叹,这样幸福的样子,崔瑗是由衷的为她高兴,上手捏了捏她粉颊,笑道:“现在好了,你是如愿了,你的小姐妹我如今可是水深火热呢!”
“出什么事了?不是说给太子殿下只择了太子妃,也没听说选侧妃呀!”谢黛宁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赶紧追问。
崔瑗摇摇头,压低了声音:“是没选,可是我父亲不乐意了!他气我母亲拦在前头,没叫他去七殿下那里卖个好,这回好了,七皇子妃的位置被张家抢走了!”
“张家?张国公府?”
“还能有哪家,这么上赶着愿意嫁给他!我听姑姑说,这事儿就是昨儿个定下的。”
其实还是得从宫宴那日说起,那日宫宴颇为惨淡,出席的倒是不少,只是都是夫人,一个贵女都没有。
司马澈打死婢女,被禁足府中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而太子,只是说着名头好听,实则不知哪天就倒了的主儿,所以众人颇为忐忑,等汪太后携了贤妃李氏的娘家的姑娘,一个名叫李玉馨的姑娘出席,众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位李姑娘是汪太后表兄的长孙女,论起来,算是书宁公主的远房表姐。
李氏常居秣阳,亦是诗礼传家的大族,虽然没有什么出众的人才在朝为官,可是家族繁盛,也不算是辱没了太子殿下。
再看这李姑娘,举止有矩,人也长的温婉可人,这门亲事倒也不错,将来就算太子不能继位,只要没什么大的过错,看着太后的面子,宣帝也不会对他和李氏太过苛待。
众人松了口气,都暗暗赞叹汪太后这安排甚好,宴席忽的热闹起来。
进行到一半,汪太后笑着对李氏之母道:“玉馨这丫头,我瞧着委实是个好的,虽是第一次入宫,可这大方有礼知进退的样子,竟把那些入宫多年的都比下去了,我有心把她留在身边,不知你可舍得?”
这位夫人站起来,神色惶恐的道:“太后娘娘抬爱了,这是……这个丫头的福气!”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嘴里虽然说的恭敬,可那不舍怎么也藏不住。
为母之心堪怜,太后脸色冷了冷,到底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宣帝下了旨意定下了太子妃,又赐婚沈屹和谢黛宁,等李家,阮老太太谢过恩,众人道贺之后,汪太后方叹息道:“这次皇家为诸位皇子择选王妃,本是一件大好事,可是没想到澈儿前两日竟出了那样的事儿,真叫我……”
“太后娘娘快别难过,这事儿不是还没查清呢,也未见得就是七殿下的错!”崔淑妃赶紧安慰道,她和司马澈过从甚密,崔家算是把宝押在了他身上,自然不肯看他就此一蹶不振。
汪太后虽然最看重太子,但是其他孙辈儿她也是在意的,她似乎极为伤心,抹起了眼泪,其他的贵夫人们也赶忙起身相劝,但是好话归好话,却没一家开口肯把女儿嫁给司马澈的。
汪太后哭完了,见也没什么用处,收了眼泪看向宣帝,劝道:“这事儿皇上究竟怎么个打算呢?难道要澈儿堂堂皇子,给几个婢女偿命不成?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呀!”她想逼迫宣帝当众给个准话。
“照我说,可真未必是七殿下的过错呢!”
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众人一看,原来是张国公夫人甄氏,只见她走到前头微微一福身,然后道:“皇上,太后娘娘,还有二位娘娘,各位久居深宫,身边都是规规矩矩的人,哪里知道这外头的女人如今坏到了何种程度,什么爬床攀高枝儿的,甘做人外室的……”
一提起这个话,甄氏气愤的脸都红了,在坐的夫人们都知道她这个毛病,有掩口而笑的,也有蹙眉不满,闻言恨不得把耳朵掩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