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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冬季之后,马上就是最重要的春耕,两边都不想在此时开战,局势一时胶着起来。
    沈承年轻时和北狄人多番交手,对于现如今坐在王位上的那个拏尔汗也有几分了解,再写信诱他怕是没什么用处,而且他蛰伏十年,也该走出来透透气了。
    他的眼神里划过一丝冷酷的寒芒:“只要拏尔汗入了局,就没那么容易退出去!更何况他为人贪婪,若是知道大烨的军饷只寻回了一半,而另一半唾手可得,我不信他不动心。”
    两人说着话,忽然看到前方的空地上出现了几个人影在奔跑追逐,还隐隐夹杂着女子的呼救声。
    北地荒蛮,遇上烧杀掳掠的盗匪不足为奇,这几个人堵住了唯一的去路,不好绕开。
    “属下去看看。”
    没等沈承点头发话,柯鸣已经自作主张纵马赶上去,沈承皱了皱眉,忍下嘴边的斥责。
    柯鸣还没有完全意识到,沈承已经不是曾经的小将军了,他只是依旧日习惯,匆匆奔过去解救,身影和那几人缠斗在一起。
    很快,盗匪们四散逃走,剩下柯鸣扶着一个女子渐行渐近。
    等看清来人样貌,沈承的瞳孔猛地一缩,手也不由扯紧缰绳,胯下的马儿倒退几步,马背上的沈承开始剧烈的颤抖,几乎撑不住自己身子——多年忍辱负重都没能让他这般失态,但那个人——
    那个曾喊他二哥,亲手为他缝制战袍,拉着他不肯放开的娇俏少女。
    也是被他弃于风尘不顾,替他背负军饷之秘,等待复仇之机的女子。
    洛红月!
    沈屹拿到军饷之后,她便没了用处,当知道她离京,沈承还曾动过永远摆脱负疚和软肋的心思,若非沈屹多余护送她一程,可能她现在已经被彻底遗忘,更别提这般巧合的在荒郊野外遇见!
    莫非是——他欠的孽债?
    “……这些年,我也改换姓名,做起了贩盐的生意。”
    柯鸣嘴里说着早就编好的词儿,他也实在没料到,荒野里救下的竟然是洛红月!既看清了人,哪还能扔下不管?
    但是沈承——柯鸣还没拿定主意,他脸烧成那样,想是也难以认出罢?
    不等两人走到近前,沈承已佝腰偻背,翻滚着下了马,一路小跑迎上前抓起柯鸣的手,用北狄人的口音嚷嚷道:“好老爷哟,您可受伤了?刀剑是不长眼的东西,可千万小心啊!”
    活像北方市集上常见的狡狯老头儿!
    柯鸣愣了愣,才缓缓道:“我没事。”又转头对洛红月道,“这是我贴身的老管家嗄胡。”
    沈承怕是不想相认,柯鸣便依着商议好的身份介绍他,洛红月并未怀疑,瞟了一眼,只看见这人低着头,露出一点下颌,上面疤痕清晰可见,她的眸子里便是嫌恶和恐惧一闪而过,立刻别开了头。
    “柯校尉,看你们的样子,这一趟是去北狄吗?还是贩盐?”
    柯鸣先点头又摇头,叹息道:“是去北狄,但是这趟不贩盐了,大烨和北狄之间眼见又要有一场硝烟,我得赶在开战前收收旧账,免得几年辛苦都白费了。”
    洛红月闻言,立刻有些激动的恳求道:“太好了,我也想去北狄,只是女子孤身一人上路的境况,柯校尉也看见了,不知可否与您同行?”她自然知道十年不见,有些情分可能早已无用,说着话又自怀中取出了一些金叶子,递到柯鸣手边,“我能吃苦,不会拖累你的。”
    柯鸣万没预料她竟会有此请求,他不敢自作主张,只得一边把金叶子推回去,一边诺诺道:“咳,早就不是什么校尉了,洛姑娘叫我鸣子就行,只是这同行一事……”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旁边的沈承忽的劈手抢过那边金叶子,径自放进嘴里咬了咬。
    这动作突然,遮脸的布带也滑落了,狰狞如鬼的脸孔在朝阳下更显恐怖,洛红月惊呼一声,连连退后,若不是柯鸣手快一把拉住,她必得跌倒在地。
    沈承看也没看她,只是手舞足蹈,用北狄人的语言对着柯鸣叽里咕噜起来。
    当年在军中,柯鸣是学过北狄话的,他愣了一下,扭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洛红月道:“他说你的金子软纯度高,北狄人一定喜欢,要藏好了。”
    洛红月吓的脸色都白了,只会点头。
    柯鸣上前一步,侧身挡住了狰狞可怖的沈承,“算啦,带上你也无妨,一起走也多个照应。”
    二月初五,赵国公带领三万骑兵赶到了锁牢关。
    一进城,精神矍铄的老将军立马召集属下进入卫守府议事,驻守锁牢关的将官们早已等在府衙里,这些将官有的是富家子弟来挣资历的,有的是一路从军里升上来的,各样来历都有,很自然的分列两边等候,一眼看去就泾渭分明。
    和众人一一见过之后,赵国公心底微微叹息,当年沈唐将军点将,自上而下万众一心,这场景恐难以再见了,将一应事情安排妥当,分派了各人职责,等众人各去做事,他才来得及喘了口气,端起茶盏还没送到嘴边,又对亲卫道:“去安排一下,今晚我要亲自巡查戍卫。”
    亲卫领命下去,赵国公刚轻缀一口润润嗓子,就听外间传来一声通禀,原来是锁牢关的守备大人到了。
    赵国公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多年没有战事,守备竟然懈怠到了这般地步吗?将军议事都能迟到!不过刚才众人提起这守备,倒是赞许颇多,为他找了借口许是有事云云,他便压下了心头怒意,看向来人——是个面貌普通,一身风尘仆仆的粗壮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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