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题春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隔日一早,她刚梳洗了下楼,就见客栈里坐着几位衣冠楚楚的男子。
她刚一出现,几个人就虎视眈眈地看向她。
“苏师爷,我是米铺的宋子阳,虽然买卖小,但家中还算殷实,本人身体健壮,也没有不良嗜好...”
“苏师爷,在下和封斋的陈生,听闻苏先生文采潇洒,书法精湛,今日特送来...”
苏题春看着一个个站起来的人,浅眉拧皱,瞳仁悠悠惊惮,高声喊道:“停,你们究竟干什么的?”
几个人面面相顾,迟迟不肯明说。
嗒嗒算盘声传来,明玥靠在柜台,懒声懒气地斜睨一眼几个歪瓜裂枣,轻笑:“来求亲的”
“求亲?”苏题春慌得冲过去:“我何时说要招亲了?”
明玥睁开霓光发亮的凤眼:“早就传开了,堂堂苏师爷是一介流民,正饥渴待嫁。”
“我...”苏题春凝噎,望着身后步步靠近的男人,赶紧逃出门去。
不料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撞上了人。
“哎呦”苏题春揉了揉额头,惊道:“段西官,怎么是你啊,没事吧?”
苏题春望着他颧骨上一块红色,不太好意思地笑笑,用手扇了扇:“你也太不经撞了,我都没怎么样,你反倒先红了。”
这要是她走得再快些,段西官还不得被撞碎啊。
他揉着脸,声颤:“我没事。”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段西官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卑微:“我来求亲。”
苏题春呼一口气,强笑:“你也跟他们起哄,我没说要...”
“一个瞎子也好意思求亲,真是不知所谓。”
嘲讽的语调自身后传来,苏题春回眸怒瞪:“关你什么事啊?”
“西官,我们走。”
苏题春将人带到河岸,两排碧绿垂柳随风飘荡,长长的柳枝化开湖面,漾开道道波纹。
苏题春的手很暖,不经意就让他的手变得异常,染上一抹温热。
可是她..还是松开了。
“西官,我不能嫁给你。”
单薄的肩背在微风中坚定如山,段西官笑容晦涩,唇角缓缓落下,问道:“是因为我看不到吗?”
“不...不是的。”
“那是为何?”他话音跟的很紧凑,语气里带着少有的偏执之气。
段西官神色肃穆,纤尘不染的眸子澄澈清幽,像水中月那样诱惑力十足。
她忽然不敢与他对视,好像自己的目光,会把纯净无暇的他给玷污,段西官就像个神明,她多看一眼,仿佛就会亵渎。
“我虽然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我好像之前嫁过人,我们还有过肌肤之亲,所以...”
“好了,别说了。”他声音猛然哀沉下去,温情不再。
苏题春立即止声,点头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他固执地说,气丝消乏。
段西官转身,朝着绿柳堤岸迈步,步步沉重,身背顿讷。
曾说自己熟悉这里一砖一瓦的人,此刻好像迷失了方向,脚下磕磕绊绊,走得艰辛无比。
忽然,他一脚踩空,从河堤台阶上摔下来。
“段西官”
“你别过来。”他勉强撑身,脸刻意躲着苏题春。
苏题春不放心,蹑手蹑脚靠近。
“难道连你也欺负我是个瞎子吗?”
他发怒,颤抖的声线里埋着悲伤,苏题春立即就不敢再轻举妄动。
听到脚步声停止,段西官四脚并用的爬上堤坝,浑浑噩噩地走了。
见状,苏题春心里有些不好受,唯恐他再听到什么,于是相隔几丈远跟着。
直到他安全回到医馆,心里才撂下大石头。
“公子,有个病人已经等你多...”
泽沐哑声,看着他身上沾黏的杂草灰尘,呆愣住。
抬眸,不远处的苏题春朝他摆手,食指压在唇中间,示意他不要声张。
泽沐收回眼:“我扶公子进去吧。”
“老大,就是这个城里放的天灯,里面肯定有不少宝贝。”
浪沙飞舞的戈漠高丘上,站着一队黑纱蒙面的盗匪,他们骑在马上,伸长脖子眺望不远处的锡兰城。
被称作老大的人纳闷不已:“奇怪,之前我们也来过这里,里面荒凉的很,人都不见几个,怎么突然就气派了?”
“老大,您都多少年没来了?”
那人仰脸思索:“也有个七八年,以前来的时候,里面阴风飒飒,诡异得很。”
“那兴许是这几年发展的不错呗。”
盗匪们哄笑一团,不过看这眼前琼楼玉宇,也着实眼馋,他们好久没遇到这么雕栏玉砌的地界儿了,肯定能捞到不少油水。
“好,那小六子,你先去探探路。”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