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孩子们蹦蹦跳跳地跑开,端王妃抿着笑坐到端王身旁:“三弟可算是要做父亲了,咱得好好为他贺一贺。”
“你去……你去备礼,备好给我看看。”端王边顺气边道,“备好你亲自送一趟,弟妹是头回有孕,只怕也不懂什么。你是大嫂,同她说说。”
“嗯。”寻王妃点头,“我心里都有数,这就递帖子过去。”
是以次日天明,曲小溪就收到了太后与皇后颁来的赏赐,都是两份,一份是给她的,一份是给尚未出世的孩子的。太后还另外指了两名太医过来,据说都是太医院的妇科金手,日后就住在庄子上。
又过一日,端王妃的拜帖送到了面前,说三日后前来拜访。曲小溪对此并不意外,对送帖子的宦官笑说:“我们住得远,嫂嫂赶过来实在辛苦。劳公公告诉嫂嫂,切莫半夜赶路,晨起睡足了过来就是了,我等她一道用晚膳。”
“诺,下奴必定将话带到,王妃好生歇息。”前来递帖的宦官长得一脸福相,笑吟吟地一揖,告退。
再过一天,威将军府的拜帖也送到了,曲小清也说要登门拜访,贺她有孕。
这回倒让曲小溪实打实地意外了:“想不到大姐姐竟有心来看我……”她打量着面前的小厮,只得点头,“好,你回去告诉姐姐,我备好席面等她。”
“诺。”小厮将话带到,也就告了退。当晚,曲小溪将这事告诉楚钦,楚钦立刻皱眉:“她从前有这样关心过你?”
曲小溪抿唇,斟酌说:“姐姐面上总是关心人的。”
“哦。”他点点头,“果然是一朵白莲花。”
曲小溪扑哧一声笑:“你可别出去说。”
“那自然。”楚钦满口答应,心里却在想:出去说也没人听得懂嘛。
日子再翻去一夜,宫中热闹了起来,因为皇帝还是喜欢见见一众子女的。除了楚钦和久病的端王,旁人都是每过十日就要被叫到跟前问一问功课,无论皇子公主都不例外。
午后,众人在紫宸殿中齐聚一堂,问完功课又被皇帝留下喝茶吃点心。这样的时候,众人总是要寻些话题闲聊,一时间满殿都是欢声笑语。
欢声笑语里,倘使有人面色沉郁,就变得十分明显。皇帝很快注意到四皇子的情绪异样,目光凝住,笑道:“老四,怎么了,话这样少?”
楚锐似乎没料到会突然被父亲问话,神情僵了一瞬,起身一揖:“儿臣只是听说了些坊间闲话,心生担忧……也不是什么大事,父皇不必担心。”
皇帝笑笑:“何事?说来听听。若有什么为难之处,正好大家都在,也给你出出主意。”
“这……”楚锐面露犹豫,低着头矛盾再三,才启唇,“儿臣听说……听说三哥近来颇为上进,见灾民滞留郊外,设粥棚施粥不说,还在粥中加盐添菜、偶尔还有荤腥添进去。儿臣只怕……”
不待他说完,皇帝执起茶盏,抿了口茶问他:“老三设粥棚施粥,朕怎么没听说?”
“哦……三哥是假借户部之名设的。”楚锐垂首解释,“只是这样好的粥施下去,流民都夸,一旦来日三哥将事情揭破,只怕……”
他叹了声,显得大是忧心:“三哥幼时便是太子,儿臣只怕他多年来一直心有不平,更对父皇心存怨怼。倘使现在让他得了机会受到万民拥戴,恐怕他……”
“砰”地一声闷响,不待楚锐说完,皇帝一掌拍在案上。
殿中空气一滞,一众皇子公主旋即回神,纷纷下拜:“父皇息怒。”
楚锐亦拜下去,唇角却勾起一缕轻笑,只等皇帝勃然大怒。
却听皇帝道:“老三幼时确是顽劣,但这么多年下来,他有没有野心,朕看得明白。老四——”他目光扫去,眼中凌意毕现,话音也变得更冷,“你既是朕的儿子,也是老三的弟弟,实不该如此与你三哥处处针对!”
楚锐抬头,满目愕然:“父皇……”怔忪一瞬,他旋即回过神,叩首争辩,“儿臣并无针对三哥之意,只是……”
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才得以将话继续说下去:“只是三哥对父皇存怨已久,宫宴不来、父皇生病他也无心探望,不忠不孝人尽皆知,万一他……”
“他是否不忠不孝,朕这个做父亲的还没说话,倒轮到你来说嘴!”皇帝口吻愈厉,楚锐噎声,不敢再言。
皇帝冷冷地睇着他:“倘他真有野心,直接告诉灾民那粥棚是他所设便是,何必假借户部之名遮掩?你休要当朕糊涂!”
“他……”楚锐冒着冷汗,想再辩驳,却说不出话来。
“都退下吧。”皇帝生硬道,众皇子公主心下生畏,无一人敢多言,纷纷叩首告退,殿里归于安寂。
两日光景过得飞快,第三天一早,曲小溪刚用完早膳,就听说威将军夫人到了。她长沉口气,命人去请,转而又问甜杏:“殿下呢?”
甜杏回说:“殿下去书房读书了。”
曲小溪秒懂。
楚钦虽不想要孩子,却关心他,她有孕后的这几日他几乎日日都在她房里,不肯离开一步。
如今去书房读书,是躲着曲小清呢。
可她其实也不想自己面对曲小清,主要是和白莲花说话很难受。但她转念想想,明知曲小清对他“有所图”的前提下实在不好为难他,就只得由着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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