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将相机放下,过来喝了口茶,拍了拍任斯年的肩膀:“小任这几年成果不错啊,我听老厉说过几年你就能评副研究员了?”
任斯年礼貌地表达感谢:“这都是老师指导有方。”
寒暄几句,欧阳雪松与乔楠兴奋劲一过,浓浓的疲惫感便涌了上来。两人接连打了几个呵欠,不好意思地说:“年纪大了,火车上没睡好。”
欧阳雪松见猎心喜,恨不得抱着新品兰花睡觉,便笑容满面地与林满慧打商量。
“小姑娘,能不能把春兰放在这里一天?我们来一趟不容易,坐了三天的火车呢。我们今晚、明天会对花卉土壤、叶片进行测量、记录,需要一点时间。你放心,作为回报,我会给你写一封推荐信,这盆花直接进明年三月的兰花展览会决赛。”
林满慧有点不舍地摸了摸花盆,手指在春兰叶片上拂过,异能蕴养过的兰花与她心意相通,叶尖轻点,似乎在央求她:别丢下我,我害怕。
任斯年的心跳急促,喉咙发干,在心里暗暗叫道:答应他!答应他!
林满慧想了想,环顾四周,轻轻摇头:“这里是实验室,不是花卉基地,日照、通风条件都不行,春兰不喜欢这里。”
厉浩听到这里,没有再说什么,微笑道:“这孩子喜欢说实话,你们莫怪。这样,今天你们先到招待所休息,明天一早让她再送来,怎么样?”
大家都没有异议,林满慧被两位专家拉到一边问东问西,欧阳雪松和乔楠一个拍照一个做笔记,配合默契。
半小时之后,欧阳雪松终于合上笔记本,摇头道:“唉,老了,眼皮打架,实在是撑不住喽。”
厉浩喊了一声:“小任。”正在屋里勤快地收拾着茶几、茶杯的任斯年忙放下手中活计:“教授,什么事?”
厉浩道:“这里不着急收拾,你先送专家去招待所,安排住处。”
任斯年应了一声,引着两位专家离开办公室。
林满慧与厉浩一起走出门边,目前他们离开。春兰安静地立在桌上,孤高而清冷。
“呜呜呜——”站在门口的林满慧忽然听到什么声音,她四处看看,指着东头一间紧闭的房门问:“那是什么地方?”
厉浩看了一眼,回答道:“那是任斯年的办公室。”
林满慧皱眉心道:奇怪,任师兄的办公室里怎么会有植物呜咽哭泣之声?难道他悄悄养了什么花草不成?看来他水平不行,根本就养不好。
林满慧没有再问,目送两位专家离开,转身回去抱起春兰。手中忽然传来灼热感,春兰的情绪略显焦躁不安。
“咦?”林满慧目光微敛。
厉浩问:“怎么了?”
在脑海中探求一番之后,林满慧伸出手指,在根部旁边的泥土之中扒拉了一下,伸出鼻子嗅了嗅,眉头紧皱,目光变得有些冰冷。
知道林满慧与植物有超强的亲和力,厉浩背着手站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春兰有什么问题?是泥土有什么不对?”
林满慧从泥土中翻找片刻,将指尖一点白色粉末举到厉浩眼前:“老师你看,这是哪一个新加进去的东西。”
厉浩凑近一闻,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熟石灰!”他咬着牙在屋子里转圈圈,屋里就这几个人,还能有谁?
任斯年。
趁着刚才大家都在忙,任斯年悄悄往花盆里加了些粉末,不过量极少。幸好林满慧及时发现,不然时间长了恐怕会对春兰的生长不利。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冒出来,厉浩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任斯年是个自律、勤奋的年轻人,表现非常优秀。厉浩把他当接班人培养,却没办法产生真正的师生情。用夫人陈淑仪的话说:小任眼神太灵活、嘴太甜、态度太过殷勤,这样的人……我不敢靠近。
在这场运动中,见多了老师被学生打压,面对野心勃勃的任斯年,厉浩不敢交心。
厉浩对任斯年自问做到了一位导师应该尽到的职责:严格要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的学科资源毫无保留地交给他。
悄悄给研究所准备明年参选的春兰下药,亏他做得出来!这是想毁了农科所、毁了自己的前程吗?
林满慧歪着头看向厉浩:“老师,你准备怎么做?”
厉浩扶着桌面颓然坐倒,背也佝偻起来。平日里像个老小孩一般欢快的人,此时仿佛老了十岁。
林满慧安慰他:“老师你放心,这一点点熟石灰也翻不起什么浪,我今晚回去换土就好。”
厉浩长叹一声,看着灰白的水泥地面,喃喃道:“满慧,对不住啊。老师无能,没有教好学生。”
林满慧摇摇头:“和您无关,是任师兄品性不好。这样的人,您早点知道就可以防着点,也挺好。”
厉浩严肃地说道:“不行,我不能纵容他这样的行为。等他回来我一定要问个清楚,到底为什么要对春兰下手。这是一个花卉研究者的耻辱!”
林满慧给春兰输入一丝异能,护住根部。想到书中剧情,暗骂道:任斯年当林嘉明的忠犬还不够,竟敢跳出来伤她的春兰,好大的狗胆!
想到这里,她悄悄对厉浩道:“老师,直接揭穿他的计划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这样……”
厉浩听完林满慧的话,沉默半晌,苦笑道:“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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