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右手紧抓着心口处的衣裳,就连那穿在身上处处显着尊贵的凤袍就被她抓皱了,五娘赶紧过去,搂着太后,此时她也已经泪流满面,劝说:“母后,都过去,您不要再想了,皇兄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您过得这么辛苦,这么痛苦的。您还有王爷,还有我们,您放下吧。”
五娘紧搂着太后,看向坐在底面的百官,哽咽着说:“想必各位都已经看了那两本脉案,脉案上记录的清清楚楚,当年母后的胎是比韩氏的晚了近两个月的,可是因为先帝……,对外竟变成了母后的胎比韩氏的还要大近一个月,这一晚一早算起来就可知当年韩氏的胎是瓜熟蒂落的,可是母后却紧随着韩氏生产,这其中内情大家一想便知。没道理自己的孩子不要,竟喜欢养别人的。”
“啪啪,”肃亲王也在这时拍了拍手:“要是那两本脉案还做不了证,那本王这,还有两个会说话的,带上来。”
几乎是肃亲王的话音刚落,两个老态龙钟的一男一女就被带了上来,他们相扶着慢慢走入殿内跪下。
肃亲王起身,一瘸一拐地来到那两人身边:“在赵毅失手废了本王左腿的那一天起,本王就开始查了,因为本王不相信赵毅会失手,除非他故意的。那他要是故意的,本王被废,谁最得利?”
说到这他就看向了皇帝:“本王一开始也怀疑过太后,后来细查下去,本王就同情太后了。一直以来,本王都以为本王的母妃是先帝后宫最可怜的女子。后来查清楚了,才知道本王母妃不算是那个最可怜的。先帝对不起太后。”不言而喻,太后才是那个最可怜的。
“这两个,别人肯定不认识,”他看向韩氏:“但这个老妇,韩氏你应该看看她,她曾经可是你身边最伶俐的丫头,当年就是她给你煮的催产药,也是她跟你一起把那个孩子扔去京郊乱葬岗的,你不可能不记得她?”
韩氏身子一顿,她慢慢转身看向跪在肃亲王身边的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妇,虽然脸上都是褶子,但眉眼处,她还是能找出腊梅的影子,她迅速扭过头:“不认识,我怎么可能会认识她?”腊梅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当年可是她亲手送她上路的。
“你当然不认识我,你已经是贵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念着我这贱婢呢,”老妇冷笑一声:“不过你不记得我不要紧,我念着你就行了。当年你跟先帝偷情,可都是奴婢给你们守的门,你许诺过奴婢的,说要给奴婢一个体面的出身,再替奴婢寻一户官家子弟,好让奴婢也过上呼奴使婢的日子,我倒是盼着,可你却忘了你曾经的承诺,最后赏了奴婢一刀。”
当年也是她咎由自取,看不清韩氏的真面目,不怪旁人,只怪自己太贪。好在遇着身边的这个好人,救了她,不然她早就是一钵黄土了,哪还有今天向太后赎罪的机会?
老妇说到这,就看向了主位上的太后:“当年先帝其实并不想伤害太后娘娘腹中的孩子,他本想着等太后娘娘诞下子嗣时,就把韩氏生的那个抱进宫跟太后娘娘诞下的孩子,充作双生子。”
太后闻言愣住了,转头看向那老妇:“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哀家后来会提前生产?”那个孩子是她这辈子过不去的坎,她千防万防还是没能保他活命。
老妇轻笑一声:“韩氏怎么会容得呢?自她知道先帝的打算之后,就问询了陈太医怎么才能提早生产?陈太医也告诉她了。自那以后,她每天都让我搀扶着她在院子里走动。她算着日子,知道太后的胎刚入七月了,她就再也等不下去了,让我去外面几家药房偷偷买药,配成了一剂催产药。她倒是狠心,连眼都不眨一下就喝了。”
“你胡说……你胡说,”韩氏想要上去撕了老妇,不过却被肃亲王一脚踹到一边去了:“好好听着就行,曾经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你可以忘了,但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不会忘。”很多人因为韩氏的贪得无厌,都被毁了,这里有太后母子、有皇帝,当然也包括他。
老妇继续陈述:“先帝原还有些迟疑的,想要再等几天,可是韩氏却等不了,撺掇先帝说,太后的胎已经入了七月,古人经验七活八不活,肯定能……能生了,生产之时,她更是强忍着痛哭求,所以先帝才……才下手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她才渐渐看清韩氏,低垂下头:“韩氏自己的胎是刚满九月,可太后的胎才将将过了七个月。七个月的孩子原本运气好是能养活的。可是太后在有孕期间因太过劳累,没将养好,本就身子虚弱,再加上强行催产,才会诞下死胎的,这也是韩氏问了先帝才知道的。”
韩氏的歹毒何止这些?当年她看着韩氏折辱那具婴孩尸身时,心中就胆寒不已,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就留了个心眼。在韩氏杀她之时,稍稍偏了下,好歹避过了要害。
太后整个人都已经瘫了,她双目无神:“景坤啊景坤,你我夫妻,你竟如此待我。景元昭,你听着,哀家生生世世都不愿再见景坤,也绝不与其同椁。”
一直沉默的昭亲王,闻声,跪到了太后跟前:“母后,您放心便是,儿子不会让您再见他的。”这话出来,殿里宗室也不敢说什么,太后这是在交代昭亲王,她百年之后,不要与先帝合葬。
肃亲王接下来开始问老妇边上的老汉,那老汉是个无须的,一看就知是个被净了身的:“你来说说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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