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到,你能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我刚还怕我说点什么都会惹你生气。”
或许是因为远隔欧亚大陆,这个电话,和两人平时说话的风格有点不太一样。
“怎么会,我脾气那么好的一个女孩,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说小云总脾气好。”云朝朝带点俏皮地拿自己说事。
“那行,我等下问问斯念。”
“你可拉倒吧,那人真是一看到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也真的是……”云朝朝深吸一口气。
“脾气好。”潮长长笑着把话给接了。
“诶,我说你这人,是不是一天不被骂,心里就不骂不舒服斯基啊?”云朝朝也气笑了。
“嗯。”潮长长就这么不带一丝犹豫的承认了:“被骂习惯了。”
“那你应该也住习惯了六号仓库了啊,你回去呗,哪能住在有裂缝的房子里面。”云朝朝见缝插针。
“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这里挺好的,是我们家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潮长长说的一点都不带勉强的。
“你可拉倒吧。”云朝朝自是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真的。我爸我妈在这里结的婚,但我并不出生在这里,所以也没有住过。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我家能变小,折腾走家里所有的保姆,然后把葛妈也给逼走,不上寄宿学校。这样我爸我妈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每天在家陪我了。”
“你爸你妈也住那儿?”云朝朝的重点和潮长长不一样。
“对啊,他们两个来追忆往昔,我就刚好过来过一过我儿时梦寐以求的生活。”潮长长把这话说的无比真诚。
“那就更不能住在这么不安全的地方啦。”云朝朝还没放弃帮潮长长找房子的打算。
“安全的,都这么多年了,还屹立不倒呢。要不等你去清华学了建筑力学,再过来帮我看看?”潮长长说完,才发现自己发出了个邀约。
“建筑力学不是我们专业二年级的课吗?你要在那边住那么久啊?你那时候不应该已经是我的学弟了吗?”
又一个不一样的重点。
“我就是随口说说的,不会很久,这边还有几个月就拆掉了,我爸就是带我妈过来回忆一下。我这边都挺好的,是我儿时梦想的样子。”
潮长长不想再继续把话题放到自己的身上:“你那边怎么样,还顺利吗?”
“就还行吧,欧洲最大的涤纶织带公司联合行业协会,对我们提出了反倾销和反补贴诉讼,说中国的第二产业普遍都有得到政府的补贴,类似于企业的能源补贴什么的,还说我们的劳动力等不是通过市场行为得到的,因此无法计算真实成本。”
“这么多年了,还和斯念他们家当年打火机应诉那会儿一样,拿市场经济说事?”潮长长意外与这些几十年不变的奇怪逻辑。
“差不多吧。反正这边一有反倾销的诉讼,就会用第三国同类产品的价格,来和我们做比较,云姚织带如果想要在欧洲获得市场经济地位,就需要自己提出申请,如果获得认可,就可以根据实际发生额计算税率。我们这边的团队,打算打零关税的诉讼。”
“就云姚一家吗?”
“这次对方一共提告了十五家中国织带企业,只有一家放弃应诉的,剩下十四家就应诉了,不过行业协会的人说,另外十三家有意接受调解,大概会被裁定个110%-120%的税率。”
“零关税是一点税率也没有,对吗?”
“不是,税率打到2%以内,都算零关税。110%-120%的税率到也是能有利润的,接受这个裁定,是比较保险的做法。但这样一来,中国织带的竞争力,就会下降了。我爸本来也打算随大流的。”
“你是不是和你爸说,他就你一个接班人,怎么好意思,让这么高的税率压得你喘不过气?是可忍孰不可忍,云老可忍云宝不能忍。!”潮长长学着云朝朝的语气说话。
“哈哈!”云朝朝笑了笑:“这都被你猜到了?”
“你真这么说啊?”
“相似度超过90%。”云朝朝上扬的嘴角一直也没有回落的迹象。
“那云老板要加油了。”
潮长长每次叫云老板,云朝朝的心情就会跟着变好。
“主要是我们的律师团说了,这是国内织带行业首次遭欧盟的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只要打赢这一次,就意味着接下来长达20年的时间,都是零关税。”
“那还有点一劳永逸的意思。”潮长长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对啊,我们云姚又大又正规,也不怕这些调查,我肯定让云老冲冲冲了。”云朝朝越说越兴奋。
“嗯,我都有点羡慕斯念了,可以和中国织带行业并肩作战。”潮长长没能亲眼见证,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你快别说他了。每天叫嚣,说什么云姚占比全球织带1%算什么,还说温州打火机曾经占全球70%的市场,搞得好像温州打火机都是他一家生产的。”云朝朝一提到斯念就心生不爽。
“他都说曾经了,而且他们家肯定占不到全球的1%,他们家做的都是金属打火机,市场更大的应该是一次性的那种快消品吧?”潮长长顺着云朝朝的话说。
云朝朝很满意潮长长的站队:“你放心,他家就算占比100%也不是我的菜。”
“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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