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秦彦川相处半月有余,乔楚岚发现,秦彦川这人,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才好。
她用自己不那么准确的语言概括一下,就是一个“怪”字。
他对乔楚岚向来是温柔和气,可这宅子里除了她以外的人,见着秦彦川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连抬头说话都不敢,那种从内而外渗透出来的卑微,令乔楚岚感到莫名惊恐和恶寒。
秦彦川从不觉得家仆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在他眼里,这些人的尊严自由都不值一提。
乔楚岚想,秦彦川在他自己的地盘,真如同一个尊贵的王。他自己毫无所觉,家仆们也跟被洗了脑似的,失去自我觉醒的意识,秦彦川说一,他们便不敢做二。
这些人中,犹以老管家最为夸张。乔楚岚瞧着,管家爷爷真有穿上戏服便可演内侍的天分。
每每遇见他们主仆二人相处,乔楚岚总忍不住撇嘴感慨:天呐,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为什么要让她穿越进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难怪楚云女士要跑,这压抑的封建社会氛围,实在太让人难以想象了!
老管家对她也恭敬极了,不止在她上门的第一天,诚惶诚恐鼻涕眼泪的哭诉他多么想念她的母亲的燕然小姐,又表达了她乔楚岚有多么多么像秦燕然年轻的时候。
那个亲热忠心的意味,彷佛乔楚岚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乔楚岚是一气之下决定离开康伯年,可被这么一群怪人,每天轮番折磨,她对自己的决定越发摇摆不定,对康伯年的思念也日深一日。
深夜里,她不止一次咬着被角抱怨,为什么没事干要瞎跑,为什么要上秦彦川的贼船,为什么老男人这么久还没找到她。
她后悔了!秦彦川这个怪人、燕来这个破地方,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秦彦川为了让乔楚岚从内而外更像“秦燕然”,不止安排了各种经济管理的实用课程,还邀请了琴棋书画各种名家上门指导。
乔楚岚学习一般,但才艺上,钢琴和芭蕾都学过很长时间,在普通人面前,勉强可算是半个专业选手。
可秦彦川听了,只说:“真令人难以置信,燕然的书琴可都是一绝,你居然什么都不会?”
什么都不会?哦!好吧!她可真是什么都不会呢!
小姑娘瞪大了眼要反驳讥讽,又想起来这人前几日,拿出本小篆写的文章给她看,乔楚岚天书似的接过来上看下看,秦彦川见她实在可怜,末了说了句:“忘了你不认识字!”
我可去你的吧!乔楚岚将这价值连城的典藏真迹仍在秦彦川脸上,登登登的冲到门外。
因为秦彦川一句话,一心想保持淑女形象的乔楚岚差点站起来掀了桌子!真是太侮辱人了!你可以说我丑!说我笨!怎么能说我没文化呢!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人么?!
也不知是秦彦川的激将法太逼真有效,激发了乔楚岚的好胜心,还是他请来的名师腹内有物教学得当,激发了她的潜能,短短一月,小姑娘居然没在秦彦川面前喊苦喊累,成绩还十分不错,让秦彦川很是刮目相看。
秦彦川不止一次当着乔楚岚的面感慨,他姐姐如何优秀的人如何全能,好像楚云把她养成如今这副散漫天真很不可思议。
这一日,乔楚岚好容易提早下了课,一个人甩开侍从,坐在亭子里赏月。
秦彦川提着只精致的木箱走近,乔楚岚现在看见他,就条件反射都想起那堆功课。
她腾的起身,乖巧道:“是林教授说我学的不错,可以提前下课的。”
秦彦川宠溺的笑笑,示意她坐在石凳上。乔楚岚终于有些理解宅子里这些仆从为何惧怕他,他真是有一种天生让人臣服的气度,谁在他面前,都会忍不住自己先矮叁分。
秦彦川将手中箱子放在石桌上,点了点问乔楚岚:“楚楚,会吹箫吗?”
乔楚岚刚喝的一口茶直直喷将出来,贵气逼人俊美无匹的秦彦川被她兜头淋了一身。
乔楚岚觉得自己这“靖东第一假名媛”在秦彦川面前就跟个女屌丝似的,看着他一丝不苟的西服被淋得湿漉漉,小姑娘想笑却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想起秦彦川那句惊雷似的话!小姑娘此刻只想大喊,警察蜀黍救我!这里有变态,他要教坏小朋友啊!
秦彦川被她一系列的反常举动搞得莫名其妙,半晌才因小姑娘变红的脸色,琢磨出自己这话问的欠妥当。
他无奈道:“你真是被他带坏了!”
他是谁?
那当然是说康伯年。
可她跟康伯年,到底是谁带坏谁还真不好说…
哎,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小姑娘更想回家了。
乔楚岚近来时常想起康伯年,可她是自己跑掉的,他都没好好找找,她就这么轻易回去,也太没面子了。再来,她如今被秦彦川半“软禁”在燕来,想单独出门也是在困难。
乔楚岚看秦彦川取出手帕自己擦拭,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你不会在我家里安监控吧!”
秦彦川抬起眼皮撩她一眼,说:“我有那么变态?”
乔楚岚点点头,在秦彦川变脸前,又赶紧摇摇头,还狗腿道:“不变态不变态,论起来,还是我比较变态!”
心里却想,论变态,谁敢与你比肩?每天死皮赖脸睡我外屋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问外甥女会不会吹箫!会又如何,还能给你表演表演不成?
秦彦川不知道她过度脑补些什么,整理好仪容,优雅的掀开木箱,取出一只品相绝佳的玉箫来。
乔楚岚见他真拿出一只“真萧”,瞬间为自己的低俗黄爆羞愧起来。心头抱怨,你早拿出来啊,这会儿话都说完了,茶也喷完了,你拿出这么根东西不是来羞辱我吗!
秦彦川不理她的小尴尬,拿着玉箫轻抚,道:“不会吗?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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