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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迎回短暂休息一日的陶沐贤, 陶心荷笑语盈盈, 一句府中琐事或抱怨都没说, 最多聊到二妹陶心蓉又有了身孕、全家搬到确州等喜事,就是希望弟弟安心读书, 以待永盛五年的科举考试。
    三月初一, 弟弟不趁着天气清凉赶路去书院, 跑到自己这里来, 还一脸激愤之色, 陶心荷跟着紧张起来。
    待问明缘故,原来是陶沐贤昨夜听洪氏聊家常, 不经意提及她向顾司丞求画,言语中多少带些埋怨,说大姐陶心荷不知变通,只要她一两句话,顾司丞就能免除那边买主的七百两银子,洪氏居中要来,则可以给陶沐贤添置多少好东西。
    陶沐贤深觉愧对姐姐。自家媳妇拖了后腿,增添了姐姐与前夫的牵扯,其间甚至打着姐姐名义,他细问却惹得孕妇哭啼不休,夫妇两人不欢而散。
    陶沐贤一晚没有睡好,次日便替洪氏来道歉,无意之间又知道姐姐筹谋着找院子搬出去,更觉发窘。
    他明明希望姐姐归家以后平安喜乐,结果却是自家媳妇行事不谨,让姐姐不愉,要舍弃他们这些血脉亲人另居一所!
    陶沐贤说到动情处,泪水夺眶而出,有违他一向做出的男子汉姿态,连忙低头拭泪,哀叫几声“姐姐”。
    陶心荷没想到,弟弟对于自己要搬出府去反应这么强烈,还归咎于弟妹洪氏。
    虽说多少有些不满洪氏的况味,但是陶心荷和离前就想着暂居娘家、之后搬出的,洪氏求画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陶沐贤说理说情都说不过陶心荷,胡搅蛮缠起来,直说待他三月底回府时,若看到姐姐不在府中,不管内情如何,他就把洪氏送回她娘家养胎去。
    陶心荷板起脸,疾言厉色训斥了弟弟一顿,恼他将夫妇之情视同儿戏。
    然而看着陶沐贤微红的眼角,她到底心软,不忍弟弟在外不安心、老惦记陶府,几番言语过后,答应陶沐贤,在洪氏生产之前都坐镇府内,那便是今年秋季九月前后了。
    好容易将陶沐贤打发走,陶心荷被耗得疲累不堪,偏偏晴芳前两日感染风寒,在别处休养,新上来伺候的小丫鬟战战兢兢,捧着两个香囊问主子居士,今日佩戴哪个?
    陶心荷从镜中回视,初看眼生,正要张口问小丫鬟从哪里翻找出来的东西时,脑中模糊记忆掠过,她想起来了,是临去京郊庄子之前,顾凝熙特地送来的木樨香囊。
    从小丫鬟手中接过大小相同的鼓囊囊两只小布袋,陶心荷托在自己左手掌心,微顿后凑近鼻端,嗅闻到纯正而略有不同的两股木樨香气,深浅呼应,相得益彰。
    确实是品质上乘的东西,不晓得那人为此花费了多少银两,顾府分薄的底子经得住他这么挥霍么?
    摩挲了几下锦缎布料,想想自己一路的心绪历程,陶心荷轻轻左右摇摇头,对小丫鬟吩咐:“这两只香囊,我不想看见了。你拿去用或者送别人吧。”
    小丫鬟喜出望外,连连谢过居士厚赏,双手捧住香囊左闻右闻不停。
    陶心荷突发奇想,今日不配木樨香囊了,她命小丫鬟去陶心蔷处,拿妹妹近期新购的蔷薇香料来,她要自己填装个小香囊作耍。
    小丫鬟应是而去,过了一阵儿,不止带回了三四两有余的香料,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精巧地镶着螺钿的妆匣。
    “回居士,三姑娘被您禁足,正在房里撕纸玩呢。听奴婢说明来意,便令她身边的丫鬟姐姐给奴婢拿了这两样,说香料随您用,不够再找她,至于匣子,三姑娘说您知道来源,没有多吩咐奴婢。”
    听到妹妹乖顺,陶心荷多少平复了些心气,暗想待自己后日去过伯府做客、见识过程士诚筛选的少年郎,便去找陶心蔷说话,递个台阶,放她自由。
    然后,她微微歪头,狐疑端详木匣,拨弄两下匣盖缓缓掀开。
    里面是一整套莹润生光的珍珠首饰,从发到耳、颈、胸、臂、手腕、手指、腰,大约六七样,色色精致,图案讨巧,看着就令人喜欢。
    陶心荷蹙起细眉,确信自己没见过这套珠饰,妹妹怎么说她知道呢?
    再打量一圈,她在匣子不起眼处看到了燕春阁的标记。
    灵光一闪,陶心荷想明白了,这也是顾凝熙所赠。
    和木樨香囊同一天,他随身携了香囊塞给晴芳,却对陶心蔷说,首饰随后由铺子亲送来。
    所以,妹妹是收着好几日,今朝吩咐丫鬟带过来了吧。
    怎么今日一股脑的,都出现在她眼前了?陶心荷暗自磨牙。
    要跟陶沐贤赔罪的事情联系上,便是顾凝熙得了洪氏的邀请,才进来了陶府。而洪氏是有求于他,求画呢。
    陶心荷觉得,既然还要在府里住五六个月,有必要将她已经和离这个事情,再次认认真真告诫给洪氏和蔷娘。不能让她们添乱,有意无意增加她与顾凝熙的牵绊拉扯了。
    要断,就要断得一干二净。
    随它各式恩怨情仇,顾凝熙毁诺伤她且与莫七七不清不楚、拼命拦人以免她受损等等好坏过往,在陶心荷心里,因她托付程士诚救人且送顾凝熙回京,她出面到酒肆和尚书府邸为他周全等两件大事,已经完全还奉清楚了。
    今后,再没有一丝与顾凝熙这个人物发生关联的由头了,她该好好筹谋自己新的人生。
    因此,她违背内心最深处的念头,狠下心肠不去关怀病弱之人,自我宽慰说新顾府诸人能照顾好主子,她只要竖着耳朵等着听顾凝然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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