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蘅讲课从来都不会是无缘无故一时兴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今天他不讲符咒不讲阵法也不念经书,单单只是说一个民间流传的织梦术,说着说着弟子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师尊,”有人举手,“之前我们突然被拉入了一个梦境中,就是因为这个‘一梦华胥’的织梦术吗?”
清蘅点头,“没错,就是因为织梦术,这次织梦者所使用的蜃珠妖力非常深厚,所以才能将这个梦境传遍九州修士的识海,幸好这个幻境没有攻击性,不然你们当中很多人会元神受损甚至被困在梦境里醒不来。”
“师尊师尊,”又有人问,“那你知道这个梦境究竟是什么意思吗?我看不太懂,好像是讲以前鬼界大战前的事情。”
“你们不必懂,与你们无关,你们只要好好修炼就可以了,告诉你们这是‘织梦术’,只是希望你们能长长见识,不要连这个幻境是什么都不知道。”
清蘅对弟子们说。
最近九大门派被这个梦境挑得鸡飞狗跳,尤其是太虚,恐怕都要炸了。
但是归根到底都是上一辈的恩怨,而且和昆仑关系不大,清蘅本人也是高高挂起隔岸观火,并且觉得这些事情没必要和弟子们解释清楚。
清蘅将话说得点到为止,然后话锋一转,“拿出你们的朱砂笔,准备练习画符,今天教你们破除幻境符咒的四种画法。”
早课下课的时候,顾如蓝被清蘅留了下来。
“师尊,你找我什么事?”顾如蓝今天情绪依然有些低落,整节早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清蘅淡声开口:“找你来,是说说谢星河的事情。”
“谢星河……”
顾如蓝喃喃地念了一遍这三个字,心被微微被触动。
在昆仑,就她和谢星河最亲近,一样同为清蘅的弟子,谢星河出事了,清蘅必然要找她说说。
她抬头看着清蘅一如既往俊美的容颜,那一道占据他大半张脸的血痕,着实有些突兀,“师尊,你想问什么?”
“你和谢星河相处最久,你可曾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清蘅直接问,“你有没有听他说过什么怪异的话?或者说,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有关他身世的?”
“星河的体温很凉,异于常人。”
从情感上讲,和谢星河相比,清蘅这个师尊在顾如蓝心中的地位要低很多,
大部分时候,顾如蓝只将清蘅当成小说中的男主角,一个NPC,她打工要冲的KPI。谢星河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倾注了最多情感的人。
虽然顾如蓝平日里发现谢星河很多异常,但是她更不太乐意将谢星河的事情全盘都告诉清蘅 ,只是挑了最简单的一个说。
“我只知道这一点,至于其他的,弟子就不知道了。”
听了顾如蓝的话,清蘅低头沉思了一会。
须臾,他才继续问道:“如蓝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星河是木偶吗?”
顾如蓝点点头,“我知道。”
谢星河被妖气包围后,被绞碎成了飘飞的木屑,宋斐和谢青瓷长老都亲眼看见了,谢星河就是个木偶。
“那你可知道,世间木偶形状近似于人的物件虽容易聚神化灵,但是一只木偶妖能够做到谢星河这种地步,修出顶级灵根和天生剑心,隐瞒妖的身份骗过我,甚至骗过几位长老成功拜入昆仑的,极其难得。”
“师尊,”顾如蓝抿了抿唇,低声说,“虽然星河他隐瞒了身份,可是他并未害过人,在帝都的时候,他甚至救了我们所有人。”
“你别担心,谢星河本就有灵根,可以修习昆仑符咒学习昆仑剑法,既然已经拜入我门下,便是我的弟子,又未做过什么错事,我不至于因为他是个木偶就否决他,我只是疑惑,他真实的身份,并且,我还怀疑……”
说着,清蘅压低了下眉眼,“或许,他并没有像你们所见那样,魂飞魄散烟消云散。”
听到这话,顾如蓝惊讶地看着清蘅,嘴唇微微颤抖:“师尊,你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顾如蓝在他人面前说自己认为谢星河没死,那么别人一定会以为她悲伤过度而疯了,拉她去治脑子。
然而清蘅想的,居然和她内心的直觉不谋而合。
清蘅继续说下去,“我曾经听闻,冥府之中,鬼王座下的十方鬼君中有一位极其擅长于制作木偶,他手中的木偶惟妙惟肖,近似真人,如果他想,甚至还能给木偶装上人的骨血和灵脉,就算是连化神期以上的修士都难以辨认出木偶的真假。”
“我怀疑,谢星河就是这位鬼君所做的木偶。”
比起昆仑其他长老,清蘅能当得上掌门,自然是有原因的,他的见识更宽更广,知道的也越多。
十方鬼君的木偶?
来自于冥府?
顾如蓝回想起谢星河给她描述鬼界祭祀日时彼岸花盛开的场景,他说得那么生动美丽,哪像是只从书里学来的?明明就是亲眼见过。
听到这里,顾如蓝隐约有些激动了,“那师尊又为何会认为,星河他还没死的呢?”
“星河剑还在你那儿吧?”清蘅反问,“自昆仑剑冢之中取出的剑,在剑主身陨之后,剑都会自动会归于剑冢。”
“剑灵和剑主有契约,心灵相通,哪怕七长老和四长老都亲眼看见谢星河淫灭,可是星河剑现在还好好地在你的手上,也就说明,它的剑主很大概率还活着,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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