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基眸光森然了几分,他实在不想旁人再提起什么虎劫啊,淑嫔红杏出墙等事,这无不戳中了他的痛处,一是他贪生怕死舍弃发妻,二是他毫无魅力被带绿帽……若是可以,他简直想要将知道这些事的所有人,都挖了眼睛拔了舌头!
可有皇后和首辅在他头上压着,他做不到,所以便堵不住这些幽幽众口。
刘元基愈发烦闷了几分,不再与这些奴婢论长短,只是抬手一挥,示意龙鳞卫进入内殿。
就算有皇帝在旁撑腰,龙鳞卫在景阳宫依旧不敢造次,径直闯入是绝不可能的,只得先大力拍打着内殿的殿门。
“禀告皇后娘娘,太和宫丢失宝物,皇上下令搜宫!还请皇后娘娘打开宫门,让卑职入殿巡查贼人!”
等了几瞬,见门殿中还是没有动静,龙鳞卫僵在当场有些难做,准备强行破门时,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龙鳞卫们不敢耽搁,立马鱼贯而入,穿过长长的回廊,进了内殿分散开来大肆搜查。
此时,寝殿门口,走出来一绝世佳人。
沈浓绮只盘了个最简单的云鬓发,未戴珠钗,未施粉黛,身上的青绿色的简单宫装,不如在人前所穿的冕服那般华丽,却依然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完美,似是出来得急,脚上的鞋还掉了一只。
她脸上似是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红,指尖攀着漆金雕花的门边,眸中满是惊喜朝内殿门口眺望而去,活脱脱像个思君心切的情深女子,
“皇上真的来了么?皇上终于来看本宫了么?”
空气停滞,落针可闻。
在场者无不为这年轻又艳丽的皇后感到悲哀。
谁人都知道皇后对皇上情根深种,宫中事物样样都打点的挑不出一丝一毫错处来,这般温柔贤惠,美若天仙的贤妻国母,偏偏皇上却对她毫不在意,不仅屡屡伤了皇后的心,甚至连皇后在床多时,皇帝都未曾主动关怀问询过一句。
饶是眼下来了景阳宫,却也并不是来关怀皇后病情的,竟是来捉拿贼人的?
这位惹人怜爱的皇后,并未有等来薄情寡义的郎君的答案,第一时间听到的,反而是龙鳞卫冰冷且不带情报的回禀。
“禀告皇上,除了皇后娘娘的寝殿未曾搜过之外,其他内殿尽数搜查完毕,并未发现贼人的踪迹。”
“怎会?怎会如此!”此时张银星尖声叫嚣着,已是失去了理智,她再也沉不住气,什么尊卑体统,什么规矩本分,全都被张银星抛诸脑后。
她疾步朝皇后寝殿走去,推开了前来阻拦的袖竹与弄琴,撞了沈浓绮的半个肩膀,奔进寝殿中搜寻,她没有放过任何一处,脚步急促着撞碎花瓶,甚至连坐垫都掀开来,将寝殿里上上下下查了个透……
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找到。
寝殿中窗门大开,只残留了股浓烈的花香头油味,就连床榻上的被子,都被叠得整整齐齐。
张银星不敢相信般的跌落在地上,然后就被袖竹和弄琴拖拽至了内殿的庭院之中。袖竹是个泼辣的,一掌便打在了张银星的脸上,唾骂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皇后娘娘的寝殿也敢闯?!”
沈浓绮似是被这一幕冲击到了,怔怔的才反应过来一半,方才还激动的面庞,如今逐渐冷了下来,眸中的惊喜转为了伤痛、愤怒、不屑、悲痛。
“所以皇上不是来探病的,而是,来拿贼的?”
此话语调低沉,透着十成十的寒心,将戳心的事实说了出来。
“皇上竟疑心臣妾至厮?!竟怀疑臣妾包藏贼人?不惜让人闯入臣妾寝殿拿脏?!”
她捂着胸口,眸光湿润着接连发问,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此情此景,不仅后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就连好几个龙鳞卫的脸上,有浮现了些不忍的神情。
刘元基闻言心虚一阵,面上也有几分赧然,嘴唇微动想要解释几句,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正不知该如何哄劝沈浓绮时,扭脸就撇见了趴在地上,双眼空洞,精神涣散,仿佛失魂落魄般了的张银星。
刘元基冷哼一声,用尽全力朝张银星一脚踹去,张银星当下便哇得吐出一口鲜血。
“都是你这贱婢的错!若不是你口口声声说亲眼瞧见贼人入了景阳宫,朕在心念皇后安危之下,这才带了龙鳞卫特来襄助搜查,否则朕怎会做出如此鲁莽之事?”
刘元基满脸忿恨,然后朝沈浓绮道,“皇后,这贱婢做事没个轻重,你要打要杀,朕全权交由你处置,绝不过问!”
张银星听得这一句,才有些微微回过神来,哭嚎着上前求助,“皇上!不可!求您救救奴婢!姐夫!求你看在姐姐同你的情分上,不要将我交给她!救我啊姐夫!”
就是因为这贱婢,让刘元基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抓到周沛胥,反而他与沈浓绮之间的关系愈发雪上加霜,如今竟还有胆子求饶?!刘元基正准备再补上一脚……
此时龙鳞卫来报,“皇上,有人在燕雀湖发现了首辅大人的踪迹!”
此言引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诸人不再拘泥于眼下的争论,带着各式各样迥异的心思,不约而同朝燕雀湖奔去。
众人奔至湖边,顺着龙鳞卫的指尖,望见了绝美异常而又诡诞不经的一幕。
阵风吹来,将笔直高耸的芦苇阵吹得倾斜,在湖光潋滟的水中,泡了个着了灰衣,相貌俊美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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