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了几个士兵的身后,定定望着火光后的那道身影,一时看得呆了。
这时,他的身后,有人无声无息地靠近。一道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你何人?寻将军何事?”
束慎徽如梦初醒,猝然回头,对上了一双年轻男子的眼睛。
对方看着像是军中的小将,一张娃娃脸,但此刻的神色却极是严厉,两道投向他的目光,充满戒备。
束慎徽迟疑了下,又望了一眼前方。
萧琳花已再次起舞。她继续那样斜靠着长案,一边喝酒,一边笑吟吟地用手中的剑为萧琳花击节伴奏。
“也不是急事。不必立刻惊动将军。我等等便是。”
束慎徽想了下,应道。
杨虎愈发疑虑了。
虽然战事算是结束了,但保不齐还有细作流窜。谁知道他向守卫展示的腰牌来自何方?何况,又那样在辕门外徘徊了许久。真有事,直接进来不就行了?
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人行迹可疑。
“腰牌给我!”
束慎徽无奈,只好摸出来,递了过去。
杨虎反复翻了几回,又盘问他的姓名。
束慎徽苦笑:“这位小将军,如何称呼?”
“你管我这么多!你姓甚名谁?入营到底何事?”
张密正从近旁路过,看见杨虎在盘问人,看了几眼。目光定住,继续盯着对方的脸,再看片刻,终于,想了起来。
实在是当年的印象极是深刻,纵然已过去多年,但此刻,他还是很快就联想到了当年的那个人。
他又看了眼前方不远之外的女将军。虽然困惑,不知他何以会突然现身于此,但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见杨虎还在盘问,一把拽住,望着对面的人,小心地道:“敢问,可是摄政王祁王殿下?”
和少帝无人认识不同,束慎徽这趟来,知雁门军中有很多老将老兵见过自己,想隐瞒身份,并不现实,也没那个必要。
来到这里,完全可是说是他南巡后接着北上,巡视北境。既已被人认出,便也没否认。微微颔首。
张密慌忙下拜。
杨虎却是震惊万分,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怪叫一声:“谁?摄政王殿下?怎么可能!”
他的嗓门极大,立刻吸引了周围士兵的注意力,纷纷看了过来。
“杨虎!不得无礼!还不拜见摄政王殿下!”
张密喝了一声。
杨虎僵了片刻,终于,慢慢地下拜,仿佛带了几分勉强。
束慎徽瞥他一眼,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腰牌,淡淡道:“你便是杨虎?小名七郎?”
杨虎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密急忙替他回答:“禀摄政王,他正是杨虎,小名七郎。他方才不知是摄政王驾到,有所冒犯,请摄政王见谅。”
周围的士兵惊疑不定,也没人看王女为女将军献舞助酒兴了,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姜含元也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隔着火光,远远只一眼,便认出来那道身影。
她略一沉吟,看了眼周围的将士,示意萧琳花停下,自己放下酒壶和长剑,起了身,在四周投来的注目之中,朝着那道身影走去。
束慎徽立在原地,望着她朝着自己走来,一时竟紧张万分,心跳又一阵加快。
姜含元到了他的近前,站定,目光落到他的面上,四目相对之时,她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唇角上扬,笑道:“殿下来了?怎不叫人通报我一声?”
她的语气,听起来极是自然。便如夫妇昨天才刚分开,今日不经意间,又见了面。
第75章
姜含元这话一出,如同身份明证无疑。
附近那些方才还在观望的将士也再无犹豫,全部下拜行礼。
这消息方才早也已迅速传开。将士听说有位疑似摄政王的人入了营,谁不知道他和女将军的关系,又哪个不感到好奇,除了那些醉了酒的,其余只要还能走得动路的,正都纷纷往大帐这边涌来,见状,有些在后面的,连前头那人是什么模样都没看清,便也胡乱跟着下拜。
这座片刻前还响彻着欢声笑语的大营很快便变得静悄无声,拜了满地的人。萧琳花看见那个凶神竟到了,早就往后退去,垂着头,生怕自己会被他看见。
大帐之前,那簇熊熊跳跃的火堆附近,最后只立着摄政王夫妇二人。
束慎徽的目光离开了她,看了眼四周,微微提了口气,随即发话:“诸位起来!本王是奉当今皇帝之命而来的。这趟北上,两件事。一是巡边,二是督战。此战实属不易,然用时不到两个月,便大获全胜,全是今日在场诸位将士奋勇杀敌的功劳!待本王归京,必将捷报上达天听,朝廷论功封赏!”
他话音落下,将士无不喜笑颜开。
摄政王亲临这种边陲战地,于他们这种远离天庭长年守边的将士而言,本就是天大的惊喜了,恰又叫他亲眼目睹了胜利,于将士而言,更是莫大的荣耀,众人轰然谢恩。在场的许多老兵老将,又想起多年前摄政王少年北巡的往事,心情愈发激动,高呼起了摄政王千岁。
“摄政王在哪里?摄政王当真来了?”
周庆因伤,今夜忍着未曾喝酒,早早便入帐歇了下去。此时闻讯奔来,推开人,疾步上前,俯首便就下拜,激动地道:“末将周庆,拜见摄政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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