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平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个办事员,他们骤然看到了来了这么一拨人还挺惊讶的,连忙站了起来,笑着问:“同志,是来公证的吗?”
这次叶蔓没说话,一直沉默的陈律师微笑着从随身的黑色皮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了办事员:“同志,你好,我是来为我的当事人叶蔓女士办理公证手续的,这是相关的材料。”
办事员接过一看,文件袋里的材料很齐全,证件也都准备好了。
不过,他们看了一眼叶蔓,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讶。这姑娘应该就二十来岁吧,这么年轻,办什么遗嘱,而且,还是捐给政府,想什么呢?
“同志,是我们准备的材料有问题吗?”陈律师微笑着提醒道。
两个办事员回过神,连忙摇头:“没有,需要缴纳公证费五元。”
叶蔓从口袋里掏出零钱,数了五张一元的递过去:“麻烦了。”
办事员接过钱,开始办手续,一个个的红色钢印盖在纸上,最后办完了手续后,他将公证遗嘱递给叶蔓。
叶蔓却没接,而是问道:“公证处可以帮我保存的吧?这份留在你们这里。”
“可以的,但每年需要缴纳一定的保管费。”办事员跟叶蔓说明道。
叶蔓没有意见,痛快地掏了钱。
公证员将公正遗嘱登记造册,收了起来。
叶家人堵在门口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叶蔓在里面干什么,只看到她掏了两次钱。
直到叶蔓走了出来,毛巧云才拉着她的手问:“三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呢?你看,谷家人都来了,赶紧将你弟弟的事办了吧,小敏的肚子快藏不住了。你弟弟一天没结婚,妈这心就悬着啊!”
叶蔓终于撕下了先前的伪装,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毛巧云说:“你可以问问两个办事员同志,我刚才办的是什么手续!”
毛巧云心头一跳,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抬头望着里面两个办事员,结结巴巴地问道:“同志,你们,刚才办的是什么呀?”
两个办事员对视了一眼,感觉这家人恐怕有八卦,如实说了:“这位同志带律师过来办的是遗嘱公证手续!”
“遗嘱?我们家三妮吗?她办什么遗嘱,她今年才21岁呢!”毛巧云万分不解。
叶蔓侧头对陈律师说:“陈律师,麻烦你替他们解释一下。”
陈律师拿了钱,相当配合,给毛巧云解释得明明白白:“立遗嘱不分年龄性别。我的当事人叶蔓女士刚才已经在公证处立下了遗嘱,她身故后,名下所有的财产,悉数捐献给国家!”
“捐了?”毛巧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看叶国明一脸铁青,才知道自己没听错,她一把抓住叶蔓的手,“三妮,你疯了,你才这么年轻,说什么胡话呢。而且哪有把钱捐出去的,要留也是留给家里人啊。”
叶蔓但笑不语,不立遗嘱,怎么表达她的决心,怎么断了他们的念想呢?
陈律师又道:“根据我国相关的法律法规,公正遗嘱具有最高的法律效力,叶蔓女士若身故,其财产将按照该遗嘱执行,你们一分钱都继承不到!”
两个办事员默默坐在办公室里吃瓜,并没有出声辩驳,无疑是证实了陈律师的说辞。
叶蔓扬起笑容刻薄地说:“你们都听见了,就是我死了,你们也拿不到我的一分钱!”
“你反了!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女,早知道当初生下来就该将你给丢进茅厕里!”叶国明气得暴跳如雷。他白养这个女儿了,不但不帮家里,还这么戏弄他们。
叶蔓冷笑:“你又不是没做过!”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毛巧云可不止生了三个女儿,还有几个不是送人就是丢在了医院的厕所或是马路边,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被人捡走了。
叶国明抬起手就想给叶蔓一巴掌。
陈律师冷幽幽的声音响起:“叶国明同志,我劝你不要动手。如果你打了我的当事人,我将向法院提起诉讼,申请民事赔偿和精神损失费!”
“你要告你老子?你还是不是人?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叶国明气急败坏,但到底没敢动手。这会儿的人对上派出所、法院之类的都非常敏感,有种天然的畏惧感。
叶蔓还是没出声,她不跟叶家人吵,有理不在声高,现在是法制社会了,有纠纷找法院,在县委大院里跟叶家人吵架,丢人!要是让毛县长和杨部长看到了,怎么想她?
还是陈律师开了口:“叶国明同志,请你说话放尊重点,你若再恶意中伤我当事人,我可以向法律起诉你毁谤我的当事人!”
叶国明一噎,这死丫头这么玩他们,他骂两句还不成。
“她,她是我女儿,我是她老子,我骂她怎么啦?”叶国明不服气。
陈律师淡定地解释:“叶国明同志,如今是新社会了,法制社会,人人平等,叶蔓同志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平等的人,享有基本的公民权利,其中就包括了名誉权……”
叶国明完全听不懂,但陈律师讲得好像很厉害,很严重。
他不敢吱声了,要是被亲生女儿告到法院,他的老脸都要丢光,他叶国明丢不起这个人。
叶家谷家人都被这叶蔓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操作给弄懵了,个个脸上都跟打翻了染料盘子一样,神色各异,真真是精彩。连叶家的权威一家之主,叶国明都败下阵来了,其他人更是拿她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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