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店是他和叶蔓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建起来的,从选址到店里的装修家具,全是他们一点一点亲自置办的,花费了他们两年多的精力,没想到这么快就受到了冲击。
叶蔓也有些伤感,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她扯了扯嘴角说:“我理解,庞哥,咱们也降价吧。他们能降,我们也可以,他们在咱们原价的基础上降低了17%个百分点,咱们就比原价低20%,取消以前的老带新活动,所有客户,无论新旧,一律优惠价,先稳住客户!你去安排一下,印个传单,争取明天就寄给所有的客户。”
庞勇搓了搓脸,打起精神,有些犹豫:“所有的客户都要通知吗?就目前来看,甲天下目前只抢了咱们奉河市及其周边的客户,远的地方,很多客户都是托咱们给他们邮寄货物的,人半年一载都不会来奉河一趟,咱们要是不通知,他们也不会知道。”
说到底,庞勇还是舍不得丰厚的利润。
可叶蔓不这么认为:“庞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区别对待客户,这个事要被甲天下知道了,宣扬出去,咱们会失去所有客户的信任,得不偿失,不能因为小利而坏了名声。”
庞勇拍了一下脑门:“好吧,是老哥短视了,听你的,我这就去安排。他们学咱们,咱们也反过来降价就是,看看谁抢得过谁,大不了大家都不赚钱了!”
庞勇气愤地拿着钱,开着车子跑去了印刷厂。
叶蔓的心情却并没有好转,价格战一时可以拿回客户,不至于让所有的客户都被甲天下抢走,但长期打下去,对双方都不是一件好事。可战争已经挑起,不管是她,还是奉河市电视机厂厂长的小舅子,都不可能轻易退缩,因为市场就这么大。
叶蔓自己是没关系的,甚至于庞勇也没关系。他们俩已经赚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现在不干了,也不愁将来,就像庞勇说的那样,就是躺着吃利息都够用了。但现在家电零配件是红星电视机厂最主要的盈利来源,甚至可以说是厂子里唯一的盈利来源,厂子受不了这个冲击。
身为曾经的红星人,她必须得为厂子考虑考虑,所以她得尽快通知红星那边,趁着他们这边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早日考虑厂子的出路,这样好歹有个缓冲期。
叶蔓去了邮局,打电话找刘厂长。
刘厂长还以为叶蔓又是来催货的,马上笑道:“小叶啊,货最迟明后天就给你们送过去。”
叶蔓叹气:“刘厂长,我今天不是催货的,是有个情况要向你反映。奉河市火车站对面出现了一家新的家电零配件批发部,一上来价格就比我们批发部低了好几个百分点。”
“那怎么办?影响了你们批发部的生意吗?”刘厂长马上紧张起来。
叶蔓安抚他道:“短期内应该还好。不过这个店的幕后老板来头不小,是奉河市电视机厂厂长的小舅子,还有没有其他关系就不知道了,他能从省城各家电生产厂那里拿到足够的零配件,至于价格,现在还不知道,但他已经通过降价的方式拉走了我们不少客户,为了占据市场,我们也只能降价。目前老师傅批发部这边还能顶得住,不过要是价格一降再降的话,可能咱们的进货价就得再商量了。”
刘厂长听说了这个消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给叶蔓。他皱着眉,苦恼地说:“小叶,不是厂子不肯给你更便宜的价格,实在是厂子要养这么多人,负担很重。”
叶蔓近乎冷漠地说道:“我理解,刘厂长,如果打到半途,大家都停手了,价格稳定在一个区间,那自然是最好,少赚一点批发部也会坚持。但如果这么一直打下来,打到出货价左右,那我们只能关闭批发部了,也请你理解我们。”
她不可能一直为红星兜底,她也没那个能力。
现在摆在红星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提高生产效率,降低成本,增强产品竞争力。第二条就是转型,换其他行业做。
短期内,老师傅批发部还不会关门,能够留几个月到一年左右的时间给他们考虑。
挂断电话后,刘厂长立即叫人喊木科长。
木科长匆匆赶来,看刘厂长脸色很难看,连忙问道:“刘厂长,发生什么事了?”
刘厂长吐了口气,颓废地坐下说道:“刚才小叶打电话过来,说奉河市里出现了一家新的家电零配件批发部,降价抢他们的客户。小叶让咱们厂子也降出货价,可,别人不清楚,木科长,你是知道的,咱们厂子负担这么重,再降价就没多少利润了。”
木科长也没想到好好的形势,一下子就变了,说变就变,一点给人缓冲的空间都没有。
他定定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刘厂长,咱们怎么办?”
刘厂长一时半会儿也没主意,摁着额头说:“你让我想想。”
现在这门生意可是关系着全厂职工的生计,顿了一下,木科长说:“刘厂长,不然咱们明天去一趟省城了解具体的情况。这电话里很多事情三两句话说不清楚。”
刘厂长一想也有道理:“好,那咱们明天跟着老葛送货的车子去一趟。”
……
次日,当葛师傅的车子停在门口时,庞勇几个连忙过去帮忙卸货,结果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白衬衣的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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