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头也有奶牛,不过数量很少。
要不是因为养在县城里更方便,乔主任恨不得能把奶牛送到大湾村一块养着。
对于奶牛的配种一事,他不清楚,倒是身边的陈秘书告诉长缨,“是跟军区那边联系,那边会带着公牛过来。”
好家伙。
长缨心底里高呼,这是流动配种,铁打的种牛呀。
不过配种什么的不着急。
陈秘书跟长缨交代了两句,又说起了正事,“过些天新的知青要过来,乔主任的意思是想要你先过来跟分配到咱们县的知青做一个动员。”
这还要动员吗?他们这届就没这情况。
长缨稍有些迟疑,“我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今年有些知青可是冲着你来的,你是咱们沂县知青的活招牌。”
别说知青冲着她来,陈秘书有件事都没说。
他前段时间还接到了学校招生办那边的话,点名要傅长缨这个学生。
只不过这件事乔主任说先压一压,不着急。
陈秘书是个合格的秘书工作者,对领导的话严格执行。
“知青下乡有一段时间了,但效果嘛你也看到了,能够利用所学所知改善当地情况的少之又少,你是正面典型,能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不要不好意思嘛。”
“那行吧,希望我别给咱们革命老区丢脸才是。”
“怎么会呢。”
新知青到来是月底时候的事情,还有些时间,长缨倒是没着急忙这边。
她问了陈秘书纺织厂的事情,陈秘书倒是没藏着掖着,“工厂建设得需要时间,不过你们这窑厂也不能总指望纺织厂这边,回头还是得自己谋出路。”
“我知道。”窑厂的出路长缨都想好了,不过在产业转型升级之前,先攒点家当是很有必要的。
……
新知青从五湖四海来到沂县这个革命老区时,都怀揣着几分期待,但对前程又不是那么确定。
知青下乡是耳熟能详的词,往前推算,距离最早的一批知青到祖国最困难的地方去已经十多年了。
那时候是主动下乡为祖国做建设,可建设了祖国却回不到家乡,很多年轻人没办法接受。
期待有,更多的是茫然。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秦乐就是那个不一样的知青。
“那个傅长缨真的会来吗?”
“秦乐,你都问了多少遍了,烦不烦呀。”一起下乡的许知是受不了他,“知道你崇拜傅长缨,可也不至于这样吧。”
“你不懂。”秦乐笑了起来。
我是不懂,明明轮不到你下乡非要过来,还点名要来这沂县,真是疯了。
你连傅长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万一长得不好看想象幻灭了怎么办?
许知是死活想不明白。
“老许老许,你看那个是傅长缨吗?”秦乐并没有在报纸上看到傅长缨的照片,可是看到那个年轻的女同志,他觉得肯定是傅长缨。
许知是看了一眼,“太年轻了,肯定不是。”
长得不算多白净,但浑身上下收拾的很干净,比起他们这些刚从火车上下来的知青那可真是利落太多了。
眉眼倒是生的挺好看的,精神头十足,仿佛下一秒就能喊口号上山砍树的那种。
许知是觉得,这应该是本地人。
不曾想那个年轻女同志跟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一起上了台。
“辛苦各位知青同志们从五湖四海赶过来,支援咱们革命老区的建设工作。咱们革委会的乔主任本来是想要跟大家见个面唠唠家常,不过开春了他要去下面的公社视察情况,没办法和大家打招呼。不过乔主任特意请了咱们的小傅知青过来,和大家说说话。”
许知是看着那眼镜男在那里掰扯,他眼睛都瞪直了,“那竟然真的是傅长缨。”
不胖不矮也不丑,又年轻又好看。
许知是看着托腮看台上的秦乐,忽然间明白秦乐为什么这么痴迷了。
这么直勾勾的打量女同志似乎不太好,他小心地垂下头。
这个傅长缨,也太年轻了些。
舞台交给了长缨,陈秘书退到一旁去,看着长缨坐在地板上和大家闲聊。
“……当时我们从上海来,都觉得这路走不完似的,火车怎么还不停还不停,可真的停下来,大家又开始不安,谁都不知道沂县到底怎么样。革命老区对我们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一点都不清楚底细的那种。”
台下有知青说道:“其实革命老区没那么可怕,我老家也是革命老区的。”
长缨和那个知青互动,“是吧,有什么可怕的,不都是咱们华夏大地吗?只不过比起城里,乡下穷了点,干的都是力气活,要耕地种植割草收粮,整天不是面对庄稼就是面对黄土,没城里那么体面。我想请教大家一下,你们觉得体面是什么?”
有女知青嘴快,“穿得干净利索。”
“能有一份工作吧,可以养家糊口。”
长缨听到后面这个回答笑了起来,“是,能有一份工作,可以养活自己,这是来沂县的火车上我所理解的体面。”
知青队伍中,许知是听到有人说,“那后来呢,你改变了想法吗?”
他听到那声音熟悉,是秦乐。
台上席地而坐的人一脸的赤诚,“是的,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梁启超先生曾经说过少年强则中国强,今日中华之责任在我少年。我觉得我的体面不再能局限于个人,要力所能及的帮助更多的人。我和在座的兄弟姐妹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知青,我们是知识青年,有知识有文化的年轻人,我们在做好自己分内工作的同时也要担负起更多的责任,这是时代赋予我们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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