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许诺给了娘家人,想着来咱们这里干点活挣点钱,这不咱们书记不让,就撺掇着闹分家了。”
这个消息让长缨不得不面对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裙带关系。
中国素来是人情社会,封建礼教奠定了君臣基础,科举制度则是让官本位思想根植人心。
尽管建国后领导人一直想要打破这封建教条在人心中的地位,但有些东西却是根植在基因里。
长缨借着傅国胜在乔主任那里讨要各种好处是人情社会的体现。
而牛书记的儿媳妇想要给娘家人弄份工作亦是如此。
只不过人情却也是有区别的。
长缨用傅国胜狐假虎威,为的是给公社带来便利。
而牛书记家的儿媳妇则是想要肥了家人,谋私利。
公与私。
两个字不同,有着天壤之别。
这个问题若是到自己面前,她该如何处置?
长缨回去的路上多少有些走神,没留意到新来的知青喊了自己一声。
偏巧还没离开公社这边,又被牛书记家的媳妇喊住了。
长缨站在那里,脸上堆起了笑意,“婶子你找我有啥事?”
钱荷叶拉着长缨到一旁去,“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长缨心头抖了下,“婶子您说,我听着呢,能办的话一定给你办好。”
“也不是啥大事。”钱荷叶简单的说了自家的事情,她也不怕家丑外扬,毕竟知道这事的人可不止一两个。
“我家这一大一小可不辜负他们这个姓,都是牛脾气。”老牛还算有点能耐,可小牛就啥本事还没有脾气还不小。
“我怕回头他们找到你那去你为难,这样长缨,真要是找到你那去,你就回绝了就行。”钱荷叶是拦不住儿子儿媳妇的,但她能从根上绝了这俩不争气东西的想法。
“你千万别答应他们任何事,知道不?”
钱荷叶的交代让长缨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小人之心,“我知道了。”
“这俩王八蛋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都怪我惯着他俩,回头我教训他们。”
唠叨了一番,钱荷叶回家做饭去了。
长缨离开公社这边时,脚步轻快了许多。
有人想法子谋私利,却还有更多的人心怀坦荡,心中只有一个词——
公平。
而她所做的一切也是造福大多数人。
没啥好想不开的。
……
牛建平去找长缨时,长缨正在跟新来的知青们交代任务。
公社这边搞了个大猪圈,此外还养了一群绵羊,这些绵羊还是牛书记前段时间从其他县里头引过来的,说是什么长毛绵羊,能多剪羊毛的那种。
饲养起来也不容易,长缨把饲养手册研究了一通后,带着这二十来个知青一起研究如何养猪放羊。
牛建平几次想要打断,但都没得到长缨的眼神回应。
他有些无语,好不容易等长缨停下来,连忙过去说话,“小傅书记,有空吗?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牛建平跟他爹牛书记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为人处世截然不同。
长缨看着恨不得把知青们赶走的人,她掸去手册上的草屑,“你直接说就行。”
人要脸树要皮,牛建平也不好当着这些知青的面说自家那点小心思,“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长缨闻言轻笑了下,“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情,还用换地方?”
这话让牛建平有些脸红,“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想着咱们那个饲养棚那里不是有几头牛快生产了么?就那几个饲养员肯定忙不过来,我想着要不再给你找几个人?”
难怪钱婶之前跟自己打招呼。
她这个儿子还真是敢说。
饲养棚还有养鸡场那是洪山公社两大热门去处。
想要给自己留下点东西那可真是不要太简单,毕竟今天挤出来的牛奶可能就少了点,老母鸡今天歇班没下蛋的情况不是没有。
好在管理养鸡场和饲养棚的都是可靠的人,并没有中饱私囊。
不过这到底是肥差,不少人都惦记着。
长缨没想到,牛建平惦记也就罢了,张口就要塞几个人进来,而且还美其名曰给她帮忙。
论语言的艺术,他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牛书记还能说会道啊。
长缨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牛建平。
这让后者有些打退堂鼓,可想起来之前信誓旦旦跟媳妇说,“她敢不答应?我爹要脸不好意思答应我,可傅长缨想要继续工作下去,就得卖我爹这个面子。”
他可是在自家婆娘面前放了大话的,要是搞不定,哪还有什么脸回家面对媳妇?
想到媳妇,牛建平又一身是胆,“行不行的你给个话。”
长缨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声音十分平和,“饲养棚是洪山公社的集体财产,饲养员的选择需要公社开会通过,不是我的一言堂。”
牛建平挥了下手,“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扯大旗,你提名的人,谁敢说不行?”
在他面前,装什么大头蒜。
行不行的不就是傅长缨的一句话吗?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长缨看着一脸不耐烦的人,蓦的想起了那个词,英雄的老子混账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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