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要人去查一查吗?
“那我让人去查查看?”
乔军辉不置可否,只是笔触远不如之前那般流畅。
市里来的调查小组让徐立川有些不安,他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此。
自己就光脚汉一个倒不怕什么,可要是牵连到长缨, 那可真就是罪过了。
这边徐立川刚被喊过去还没坐下,这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市里来的两个人看到来人站起身来, “长缨同志,我们只是例行问话而已。”
“我知道, 我就过来听听看,下次用人的时候好注意些,省得再给市里头添麻烦。”
这话怎么听都透着几分嘲弄。
市里来的人对视一眼, 这个工作可真是吃力不讨好。
虽说市里头有监督权, 可谁都知道,领导身边的秘书往往都是熟人。
这几乎是不成文的规定。
人家还是县里的一把手, 用个使唤惯了的人怎么不成?
“说一说你家里的情况。”
徐立川咽了口唾沫,不想当着长缨的面丢人, “我家里就我自己, 父母都已经去世多年。”
“你父亲什么情况?”
“他爹是地主,不过建国前家里的土地都被分了, 连他父母的婚事都是组织上安排的。”长缨看着市里来的人,“这事可以去洪山公社那边调查,公社里的人都知道。”
若是让徐地主直接孤独终老,这世上大概也不会有徐立川。
偏生这门婚事还是组织做的主,现在又来清算徐立川,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市里来的人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重关系,只能打电话回去请教该如何是好。
可巧乔军辉去下面视察工作人都不在,请示的电话到了程主任那边。
程主任的声音透着几分不快,“糊涂,地主后代都能被咱们的同志改造好,帮忙为经济建设做贡献,这不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要是再听不懂这弦外之音,这俩人就是傻子。
程主任俨然是傅长缨的后台,再跟长缨过不去那就是和市里的领导闹别扭。
一把手和二把手在斗法,站谁还用说吗?
调查工作很快就结束了,“希望你跟在长缨同志身边认真工作提升自我,不要辜负组织和长缨同志对你的信任。”
说完和长缨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倒是没了来时的那几分气焰。
徐立川送人到门口,回来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些,到了长缨的办公室门口这才又稳重起来。
不能太轻浮,显得沉不住气。
“长……主任你……您……”徐立川忽然间觉得自己不太会说话了。
长缨被憋红了脸的人逗乐,“不用学陈秘书,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不一样。”
这话让徐立川如释重负,“陈秘书真厉害,他怎么做到的?”
其实人也就比他大几岁而已,怎么就能这么稳重呢。
他大概一辈子都学不会。
“多看多听就行了,虽然不要求你学得像陈秘书那样面面俱到,不过也得上点心。”
“我知道,小薛说了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得有点样子不能给你丢人。”
长缨莞尔,“他都会讲大道理了,成了你这两天辛苦下,把陈秘书留下的工作熟悉下,哪里不明白的就来问我。”
徐立川继承了陈秘书留下来的那间办公室,准确点说是那张办公桌还有一系列的工作。
刚过来得忙活好一阵子,长缨也没指望他立马上手,反正这会儿事不算多,慢慢来就是了。
徐立川看着埋头处理文件的人,也没再多说什么,他尽快上手这些工作比什么都强。
只是秘书工作到底和他之前所有的经历都截然不同,下午的时候徐立川就已经看得头昏脑涨,这么多文件,怎么都要处理。
而且还有接不完的电话,关键是每一通电话说的事情都还不一样。
来到这间办公室才两天,徐立川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办错了多少事。
“长缨,要不换个人吧。”
长缨头都没抬,“谁说你什么了?”
“没有。”就算说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背后说他他就当做没听见。
“哪里有问题?”长缨看着顶着黑眼圈的青年,“是公文不会写,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电话?”
长缨很是耐心,一如当年在大湾村带着孩子和村民们读书认字一般,一字一句的教徐立川怎么来解析公文,接到市里、公社、县里其他部门电话时,又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应对。
她是良师也是益友,手把手的教学让徐立川迅速的进入了工作状态之中。
但也引来了流言蜚语。
单身的青年男女走在一起原本就容易有传言,何况安排陈秘书下基层,驳了市里对徐立川的审查,任谁都觉得长缨对新来的徐秘书过于上心。
这种上心程度,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正常。
一把手的秘书自然得身经百战,可徐立川什么都不会,是被硬生生提拔上来的。
这人也没什么文化水平,出身也不咋样,唯一可以称道的大概便是长缨刚下乡那会儿就认识。
哦,长得也还行。
年轻人个头高,模样端正,偶尔会露出一张迷茫脸,倒是不招人讨厌。
认识这么多年也没看腻歪,还调到手底下干活,兴许他们的小傅主任就好这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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