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麻烦,我工资可比你们高,待遇比你们好,爸,我想回家。”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傅国胜傻了,尤其是接着前面,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这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
只是一个人在外面,跟谁说啊。
就算是待遇再好,家里没个知冷知热的人。
就算是工资再高,可花钱的地方更多。
“乖囡别哭,过些天爸爸去看你好不好?”
流了泪脸上有点皱巴巴的难受,长缨揉了两下维持着哭腔,“不用,这边太苦了您别来了,我不想您过来受罪。”
傅国胜听到这话心头一酸,表面上看再怎么风光无限的人,背地里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呢。
“那行,回头爸爸给你寄点东西过去,你喜欢吃大白兔是不是,回头爸爸买点冠生园的糖果点心给你寄过去。”
“不用爸,怪花钱的,我都工作了哪能让你再给我买东西。我本来打算给你寄点年货的,结果年前去看望群众和老革命钱花光了,最近忙得晕头转向也没顾得上,爸您别怪我,等我下个月工资发下来,我先给你买东西寄过去。”
看吧,就是工资花光了。
傅国胜知道,这女儿职务比自己高不假,但是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尤其是过年的时候,这一出去就得花钱,你总不能空着手去看望那些老革命和群众吧?
“不用,爸爸知道你这一片孝心就行,你好好工作,要是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别一个人藏着掖着,知道吗?”
“嗯。”
听着女儿的哭腔,傅国胜心里头不是滋味,挂断了电话他看着妻子,“家里的存折给我一个。”
薛红梅顿时心生警惕,“你干什么?”
她刚才听电话觉得不对劲,“傅国胜你别想,她都工作了,她不是能耐得很吗?干嘛还惦记着家里的钱。”
“谁还没有个难关?这钱是我要给她的,不是她跟我要的,给我!”
薛红梅不乐意,“我就不给,这钱我还得留着呢。”
“你留着带到棺材里去吗?”傅国胜气急,家里头的存折又不止一个,他又不是把所有钱都给长缨。
这一番话像是火柴点燃了炮仗堆,薛红梅尖叫起来,“傅国胜你你这么说我,你老糊涂了吧!”
糊涂不糊涂傅国胜心里有数,自己都快五十了,再过几年就退休,压根没有什么上升空间。
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他的孩子还年轻啊。
长缨还有长城,还有儿媳妇,他们都是可以栽培的。
虽然这些孩子靠着自己已经拼出了一条路,但现在帮他们点小忙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这些钱给谁都不能给傅畅!”
这是家里最没出息的那个,去读了大学后别的没学会,净在那里花钱了。
一个月给她五十块都不够花的,别人家能用五十块养活一家七八口人呢!
这个小女儿算是彻底指望不上了,傅国胜这个一贯精明的利己主义者这次格外坚定,“把存折给我。”
“不给。”
“给我!”
薛红梅听着冲自己大声嚷嚷的人心肝都颤抖了下,“不给。”她声音比之前弱了些。
傅国胜神色不太好,尤其是在听到外面的声音后——
“国胜,红梅你们没事吧?”
显然,两口子的争吵声再度引来邻居的“关心”。
傅国胜脸色不太好看,“没事,找东西呢。”
他放低了声音,“给我。”
薛红梅倔脾气上来,“我就不……”
“你不给就给我滚。”一贯依着媳妇的人忽的粗暴起来,这让薛红梅彻底傻了眼,“你让我滚?滚去哪里?”
“愿意去哪去哪,不想过就离婚。”妻贤夫祸少,过去这些年他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薛红梅出幺蛾子。
长缨的话倒也没错,快五十岁眼看着都要退休的人竟然还这么不知道轻重缓急,这怎么能行?
“离婚,你竟然要跟我离婚?”薛红梅傻眼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呀,我不活了!”
傅国胜一心想要隐瞒的事情一下子传得整个大院都知道了。
大过年的薛红梅寻死觅活,这让赵春霞觉得这女人好日子过久了简直有毛病,“我得跟长缨说这事。”
钟婶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赵春霞脚下生风的出去打电话。
长缨没想到自己这眼泪竟然还有这般效果,其实她就是觉得总强硬不是办法,想着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没想到这一下倒成了搅家精。
不过既然都顶着这罪名了,那干脆回头再落实一下。
只不过她明天要出海,等回头再说也不迟。
海岛守护者。
长缨想了想,下楼去找徐立川。
家里没人,看着锁着的门她才想起来,立川去福宁县那边调查情况,比她还惨呢。
行吧,就不偷家了。
回家检查了一个遍,长缨打算明天去供销社那边买点东西带过去。
老家那边傅国胜难得强硬一次,回头肯定会给她寄一笔钱来,到时候日子就能宽绰些。
人活着钱没了,这总归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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