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其实比他们任何人都清醒,在还没出现征兆前已然洞察了一切。
手心叠放着纤细柔软的手,有微微的茧,可能是早些年下乡干活时留下的,也可能是拿多了纸笔文件留下的印记。
娄越轻轻摩挲了下,“你有目标吗?在工作上。”
人生,理想与目标。
家庭,工作与奋斗。
这些词纠缠在一起,却又注定了不休不止。
“短期的目标有很多,想要把制糖厂规模化,这样能够给农民带来更多的收入,把金城的教育抓起来,其他工业建设也再夯实一下,能够让研究所和我们的合作落实下来,还有进入省委的领导班子。”
长缨在他面前没掩饰自己的野心,“不能笑话我,我现在还没进省委班子。”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
虽知道这是安慰人的话,但长缨还是觉得这话让人开心,“就是,一群老糊涂虫没眼光,我早晚会进入省常委。”
她给自己一年半的时间,明年第三季度前势必要进入省里。
“至于更长远的目标,有啊,我现在工作最高职务也才是省城的代理一把手,再往上还有省里的一把手,而作为省一把手,最大的目标就是进入中央,你看梁书记是省里的一把手又怎么样,他现在连个部级干部都不是,部级上面还有副国呢。”
长缨声音十分坚定,“我想再往上走走。”
曾经的傅长缨没有想过,她只觉得能把扶贫工作做好就行了,这辈子她能当县长都不错。
然而现在的傅长缨梦想远大,她想再往上走走,因为越是往上自己的权限越大,能做的事情就越多。
她想试试看,失败了也没什么要紧的,毕竟她还年轻嘛。
“我从没跟人说过这话,你不能笑话我。”
她知道自己跟其他人说这话,只怕会被笑话,笑她痴心妄想,笑她异想天开。
全国上下那么多省份,单是这样的省城一把手都多少,能升上去的又有多少?她一个女同志这么年轻,凭什么能成为封疆大吏?
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但娄越不能这么想!
“没有,怎么会呢?”她那么坦诚,把自己心底的小秘密都告诉了他,他又怎么会不知好歹?
“我们傅主任肯定能如愿。”
“那真这样的话,娄团长你将来岂不是要成为我背后的男人?”
成为傅长缨背后的男人。
娄越笑了起来,“嗯,成为傅主任的男人。”
长缨:“……娄团长,断章取义要不得。”
娄越振振有词,“我说错了吗?”
倒也没错,但长缨拒不承认,“我发现你现在胆子肥了,都在开我的玩笑。”
“那也是傅主任你给我的勇气。”
娄越的得寸进尺可不是她默认的吗?
长缨不得不承认,自己纵容了娄越。
但他们是情侣啊,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呀。
“那傅主任还有事要求你,我想要再去军区看看,你帮我安排下呗。”
她这次可不是军区混吃混喝,而是想要谈正事。
涉及到正事,娄越还不够格来接待她。
长缨想要见的是军区的一二把手。
虽然没接待的资格,但帮忙引见一番总是可以的。
娄越笑着应下,“好,那我问好了再跟你说?”他看了下时间,“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长缨倒是没留人,只是送人到门口时不免多叮嘱几句,“路上小心些。”
娄越看着站在那里的人,想起她说过的话,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坚持。
不过他答应的事情也还没做到,倒也不着急。
那么多年都等下来了还差这几天吗?
饶是如此,大院里也传了起来。
这到底是家属院,和日后干部住房十分宽敞不同,现在都住在这家属院的几栋楼上,风吹草动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这边年轻男人半夜离开傅主任家的事情,像插了翅膀似的飞快的流传。
而当事人却并不知晓。
长缨的办公室主任大概知情,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句,偏生他过去的时候欧阳兰就在办公室里。
谈的也是这事。
刘扬只能先出去,隐约间听到欧阳兰的声音,“那是您爱人?”
说爱人都不合适,毕竟长缨的资料他一清二楚,婚姻关系那一栏写的是未婚。
未婚哪来的爱人?
不是婚姻关系的另一方,就算是处的对象也不合适啊,何况她可是高级干部。
“不是,我正在谈的对象,有结婚的打算。”长缨放下手里的笔,“怎么了?”
这一句怎么了问的欧阳兰那叫一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您是领导干部难道不清楚?
现在还有个罪叫流氓罪啊。
就在前些天,赵春生就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查处。
现在又出现男女关系的事情,还传播的沸沸扬扬,就连省里都在问怎么回事,省组织部部长岳传盛特意喊他过去,旁敲侧击了一番。
你说怎么了!
欧阳兰觉得自己四十多岁的大男人,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人言可畏,我怕回头就不是我被喊去省里。”该是您了。
长缨笑出声来,“我又没乱搞男女关系,行得正坐得直怕他们做什么?按照你这说法,我怎么不知道咱们的规章制度里面还有一条存天理灭人欲,我一个单身女青年还不能处个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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