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怀话说的实在, 长缨倒也没说什么,快过年了谁不想过个安稳年呢?
“工人们的情绪怎么样?”
孙正怀迟疑了下, “不太好,现在都在工厂里。”
工人们要一个说法,为什么好端端的会爆炸。
工厂这边又黏黏糊糊的。
孙正怀目前还真问不出什么, 留在工厂里只是给自己添堵, 索性就想着去医院里看望受伤的工人。
长缨跟着人往外去,“医院那边什么情况。”
“爆炸是一大早发生的, 有几个工人提前过来打扫车间卫生,收拾完后就打开生产线, 谁知道就发生了爆炸。两个工人距离生产线近, 一个伤了眼睛一个伤了胳膊,还有两个当时正在收拾原材料, 这原材料易燃,工人们怕被原材料被引燃就用身体护住了原材料,身上出现了烧伤和烫伤。”
长缨倒吸了口气,立马上车,“去医院。”
县医院的烧烫伤处理没什么太好的治疗方法,只能用最常用的方法来处理。
长缨和孙正怀过去时,县医院里忙得人仰马翻。
其中不乏浑水摸鱼的,说什么被工厂爆炸吓着了,让医生给做检查。
县医院哪有那么多人手来做这个?
那老太太当即闹腾起来,一口一句“回头拆了你的破医院”。
“这是谁?”
孙正怀也不认识,倒是跟在身后的秘书想了下,“可能是李厂长的老母亲。”
他又觉得这老太太和李厂长长得不太像,“也可能是他丈母娘。”
管她是丈母娘还是亲娘呢,“通知县公安局,让附近的派出所过来把人给抓走。”
孙正怀听到这吩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傅主任作风果然非同一般,说抓就抓,一点情面都不给。
秘书还有点懵,抓,抓人?
“听不懂傅主任的话吗?还不快去。”
直系领导吩咐了,秘书连忙去借医院的电话找公安局的人过来。
眼睛和胳膊受伤的工人正在手术。
一个要变成独眼龙,另一个只怕要失去右臂。
“那两个烧烫伤的病人县医院是不是不好诊治?送到市里呢?”
护士没见过长缨,也没留意她到底什么来路,“市里当然好。”
“那安排车子把人送到市里去,问下刘扬和小杨,看市里哪家医院擅长治这个。”
刚打电话喊公安的秘书听到这吩咐主动再度打电话。
长缨则是去病房里看望两个病人。
背上烧伤,胸前烫伤,趴着不行躺着也不行,如今两人在那里坐着十分的煎熬。
听孙主任介绍说是市里的领导,两个工人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半晌这才说了句,“这东西,很贵的。”
万一损失了,工厂今年都得受影响。
长缨听到这话心头一酸,“知道,你们受苦了,先好好治疗别的不用多想。”
厂区的卫生所能简单包扎,头疼脑热给抓个感冒药没什么问题,但涉及到这种治疗就没法子了。
两个工人倒是觉得没啥,他们靠着工厂才有今天,别说烧伤烫伤,就算是要了他们的命也没关系的。
安排好车子的秘书连忙把工人转移到车上,让他们去市里头接受治疗。
长缨后知后觉发现了些不对劲的事情,“家属不在?”
孙正怀叹了口气,“小孙是孤儿,养父母去世的早,那几个兄弟姐妹正在工厂讨要说法。小林之前处了个对象没谈成,家里头老娘当初瞎了眼,还瞒着她呢。”
“该通知的通知,省得老人家听说了什么传歪了的消息后乱着急。”
孙正怀连连答应,“那我跟老刘老李的家人说声,等下午有时间再来看他们。”
虽说跟这位领导只有开过几次会的交情,不过孙正怀大概也知道她的作风。
看望了受伤的工人,那就得去处理工厂的破事。
要是不把这次爆炸案调查清楚,只怕回头这个年都过不好。
等着长缨回到市里已经是傍晚时候的事情了。
杨秘书还等着她处理几桩事情,瞧她神色不虞,小声问了句,“那边工厂情况严重?”
“没那么糟糕却也不怎么样。”
工厂事故源起于生产线,那条生产线是去年八月从国外引进的,声称品质一流。
品质一流的生产线运行了还不到半年就出现事故,长缨要工厂这边跟国外厂商联系,结果勾出了另一番故事。
欺上瞒下的事情从来不少,然而出现在国营工厂,甚至出现大的事故,那这件事就不再是小事。
孙正怀着手处理,还举一反三的调查县里头其他国营工厂的情况,势必要把这些蛀虫都给挖出来。
这倒是个极为有眼力价的人。
然而这只是兰中县,其他县呢?
金城市的国有企业大大小小也有上百家,只有这么一处工厂出事吗?
长缨不是没听说过国营工厂兴盛与衰败的故事,如今蛀虫既然出现了,距离衰败还远吗?
国营工厂的衰败仿佛是历史的必然。
然而没有国营工厂的支撑,那些民营企业又会如何行事?
长缨思考再三,简单看了杨秘书让自己审阅的文件,“冶炼厂那边新厂区建设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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