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金城不算特别熟悉,傅小姐觉得我要是投资的?,往什么方向比较好?”
林生喝着啤酒吃烤全羊心情好, 原本就啰嗦的人这会子更啰嗦了,“小章你这?就是为难人, 你说要是傅小姐让你去造飞机,你能答应吗?咱们都是熟人那就实?实说别弄这些有的没的。你到底有啥想法不如跟傅小姐说说看, 咱们大可以商量着来嘛,藏着掖着多不实在,对吧傅小姐?”
某种意义上林生不是很会跟长缨打交道。
主要是她跟自己平日里打交道的那些内地干部不同, 轻不得重不得, 那个度很微妙,很多时候林生觉得自己稍微说错一个字就会被傅长缨抓住小辫子。
被人揪小辫子多丢人呀, 他在香港可是成功的企业家,虽说这事传不到香港去, 不过面子里子都不想丢的人不乐意。
所以还是按照老规矩, 她称呼自己林先生,自己喊她傅小姐。
他们就是老朋友, 不是什么高级干部和香港老板。
章秋实没想到这个油腻的香港商人竟是看得这般通透,越发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些。
啤酒在玻璃杯里晃荡着,显得和这晕黄的灯光如出一辙。
长缨看向坐在那里的章秋实,“林先生说得对,章老板如果有意倒不如说点实实在在的,若是不熟悉金城的?,明天我安排人带您四处看看。”
章秋实暂时退让,“那就麻烦傅小姐,我正好趁着这机会感受下金城的风土人情。”
饭桌上章秋实没再说投资的事情,林生觉得这人不实在,不过他倒是没往心里去,跟长缨说起了他在海外的订单。
“最近这边能出货吗?能的?就安排下,我想搞一笔大的。”
章秋实觉得这两人似乎在打哑语,他摇晃着起身,“我去方便下。”
留给两人谈?的空间。
长缨看了一眼章秋实离开的方向,“你得到什么可靠情报?”
“那倒也没有,就是之前去欧洲的时候顺带着去了趟地中海,我本来是想着弄点大马士革的玫瑰精油,在那边耽误了几天,就觉得西亚那边不太稳,早晚会出事。”
政权的更迭尤其是牵扯到宗教,势必会输出革命。
林生问了当地人,觉得似乎可以从中赚上一笔。
“虽然发战争财挺不人道的,不过当年咱也没少被人欺负,何况咱们就是卖点吃的用的而已,我觉得这也没啥。”
“林先生你现在真的聪明了不少。”长缨由衷的感慨让林生一度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还需要大人夸夸一番。
“嗨,浑浑噩噩大半辈子我这什么都有了,有时候觉得活着没意思,犬色声马醒来后身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可是看到舞会豪车又觉得自己还能再奋斗个几十年。”林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在长缨面前,他也无需掩饰。
长缨看着这个认识多年的香港商人,“能想得通自己要的是什么,其实并不容易。”
“你就很想得通,你就没想过换一种生活吗?”
林生坚信,依照长缨的能力和手段,她完全可以在生意场上做出一番成绩来。
而且还更为自由。
为什么非要走仕途呢,做不完的事情操不完的心。
“挣钱不好吗?你不喜欢钱吗?”
“喜欢。”长缨喝了小半杯的啤酒,“谁不喜欢钱呢,有钱多好,就能过好日子了。可是我一个人有钱有什么用呢?你呀读书少,不知道天下为己任这句?的分量。”
“别看不起我这个没文化的人,我只是不想要自己这么劳累。一个人吃饱了不挺好?”
“是挺好,只是有时候人格局得大些。你说过去一百四十年那么多先烈为什么要头破血流的搞革命,怎么过日子不是过?为什么要抛家舍业甚至抛头颅洒热血的搞革命呢。我爷爷是412□□政变后入的党,家里人受了牵连最后几个孩子就剩下我爸一个人。我都怀疑我爸不是亲生的,我爷爷奶奶这样的人怎么能生出我爸这么个孬种呢。”
好竹里面出了歹笋。
“老林啊,你也不想想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国家都没了你从此就是一个孤儿,没了家国父母的孤儿,明白吗?所以啊,为了那一口气为了子孙后代不被奴役,便是抛头颅洒热血又如何?我已经够幸运了,我起码没出生在战争年代,现在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不是应该的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倒是没错。”
“一个生意人能惠及多少人?但走仕途不一样,这条路也挺难走的,我也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走一步看一步吧。”
长缨趴在桌上,高举着玻璃杯,“我总是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不辜负这大好青春才是。”
说着半杯酒浇在了林生脑袋上。
啤酒度数不高,但奈何人酒量不好,一杯倒。
那边陈彪瞧着章秋实从厕所回来提前一步离开,刚好看到这一幕,他傻了眼——
“酒量也忒差了点吧,娄哥也不说教教你。”
陈彪不好动手,就请招待所的人帮忙,索性把人安置在招待所这边。
躺在床上的人睁开眼睛,哪有半点醉酒的意思。
懒得搭理章秋实罢了。
章秋实第二天一早原本想要找长缨一起吃早饭,他昨晚思考许久打算跟她聊聊,趁机表明自己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