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丈夫就跟在她身后,许是中午还喝了酒,身上带着股浓浓的酒味。同样半眯着眼,里头射出黏腻晦暗的光。
颜金凤身材矮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哼笑了声:“我可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就这么说吧,”她抱着双臂横站在前头:“梁家的人我已经去信通知了,过不久他们就要来。颜婧儿,你是希望事情闹大了好,还是安静处理?”
颜婧儿袖中的手攥紧,她冷声道:“来了又如何?我与梁家公子一无媒二无聘,我们清清白白,难不成你还能绑了我跟他成亲?”
颜金凤眸色陡然一狠:“好你个颜婧儿,来了京城果真就不一样了。你当真就不怕我将事情抖落出来?”
“你抖落什么?”颜婧儿道:“梁公子是个傻子,我跟他能有什么?当初分明是你欺骗我,拿了我贴身之物说是去改命,谁曾想你居然藏着这般肮脏的算计。”
颜婧儿想到这件事就止不住气得发抖。
眼下见颜金凤居然还恬不知耻拿这件事作要挟,她今日若是受胁迫了,那么往后便无穷无尽。
颜婧儿咬牙道:“梁家人来了也好,那我就带他们上官府去问问,到底是谁收了他们的银钱,又是谁要将我偷偷卖了。”
颜金凤一听要上官府,心底也有些发憷,但她还是想堵一把。
姑娘家的名声何其重要,她是知道的,且颜婧儿来了京城,还在国子监读书,尚有大好前程,不可能不为自己做考虑。
她之前也是听说颜婧儿在京城有个远房哥哥,是什么哥哥她不清楚,但她那哥哥供颜婧儿上书院读书,那颜婧儿就该过得不差,几千两银子怎么说也该是拿得出。
换做任何人,五千两银子换一辈子名声,谁都愿意选后者。
倒不想这个颜婧儿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骨子里这么烈。
迟疑了么片刻后,颜金凤道:“好!很好!果真是翅膀硬了,敢拿官府来吓姑母了!你真是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接你走!”
“当家的!”颜金凤扯了下醉酒的丈夫,吼道:“你快说句话,这个小丫头片子不想给钱!”
颜金凤的丈夫叫罗盛,以前是个屠夫出身,满身横肉。他混浊的眼睛眯了眯,呼出的酒气熏人得很。
他直直地往前走过来,颜婧儿低头看着他的影子逼近,而后不得不后退两步。
“敢报官是吧?”他一拳砸在路边铺子门板上,发出极大的声响,引得路过的人纷纷看过来。
“这是怎么了?”
“看穿着是国子监的女学生。”
“谁家的女学生,难道是惹上事了?”
陆陆续续,有人停下来围观。
颜婧儿心里有点慌,害怕他们就这么口无遮拦的就把梁家的事说出来了,毕竟路过的还有几个穿着青衿的国子监学子。
适才她外强中干,鼓着一股气势,也只是想把这对夫妻吓退罢了。
可这会儿……
她脚步慢慢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抵着个石墩,眼看罗盛那只手伸过来要抓她衣裳,她紧紧闭上眼睛。
但下一刻,却听得一阵震天的惨叫。
嗷嗷——
然后便是砰地一声,有什么重物被甩在地上。
颜婧儿心有余悸地睁开眼,就见段潇暮不知何时过来了,此时正护在她面前。
他身子单薄,分明还是个高高瘦瘦的少年,却莫名令颜婧儿舒了口气。
罗盛已经滚在几步之外的地方,他捂着左边手,哀嚎了几声后,大喝:“他娘的你是哪个?敢打我?”
段潇暮嘴里还含着什么东西,说话有些囫囵,但是模样极其嚣张:“看清楚,是你爹我!”
围观的有几个人笑起来。
变故来得太快,颜金凤愣了下,赶紧去扶罗盛起来。夫妻俩仔细地打量段潇暮,见他身上也是同样的国子监青衿,便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国子监上学的有外头来的子弟,也有京城子弟,就怕他们遇到的是哪个贵人家的子弟。她们敢拿捏颜婧儿,可不代表敢得罪京城的贵人。
罗盛被这么一踹,酒也醒了,忐忑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哦。”段潇暮万年不变地吊儿郎当,懒懒地道:“小爷就爱管闲事。”
这时,人群中有人小心提醒:“这位可是信国公府的世子,惹不得啊。”
罗盛一听,心里慌了,信国公是个什么国公他不清楚,但周围人的反应令他明白,这个少年他惹不起。
遂,他与自家婆娘互睇了眼,心里都在琢磨着主意。
颜金凤就看向颜婧儿道:“行啊臭丫头,来京城没多久,就勾搭上贵人了。”
她狠狠瞪了眼颜婧儿,而后强作凶狠地撩下句话:“你等着,等梁家人来京城,到时候可别哭着来求我。”
说完,颜金凤拉起罗盛就打算离开。
“慢着!”
段潇暮缓缓将嘴里的东西咽下,脸上笑得漫不经心:“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慢慢悠悠地走过去。
“你想做什么?”颜金凤犟嘴道:“我跟我侄女说话,与你何干。”
段潇暮面色一沉,低嗤了句:“小爷不打女人,算你走运。”
然后,他看向旁边的罗盛,抬腿又是一脚。快准狠且极其有力,罗盛几乎是飞出去的,然后又砰地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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